心里犯嘀咕,不知哪里惹的淮叔不高興了。
兩人一前一后出遠門,樹叢前,顧淮才停下腳步回身冷冷瞄著易水寒。
“叔兒”易水寒縮著脖子訕笑,“這、這怎么咋了”
“咋了”
顧淮冷笑一聲,“寒兒,叔兒惜才,看你是個可造就的材料,擔心你在京城官場里吃虧,才有了咱爺倆兒這段緣分。”
食指點在易水寒護心鏡之上,魂炁之下發出清脆聲響,語氣也重了幾分,“可你呢天天就他娘的知道在娘們兒肚皮上耍威風,要么就是砸酒樓踢場子,欺負那些腌臜公子哥。”
“叔兒在乎你花錢嗎咱家有的是錢”
“叔兒在乎你打架嗎打不過、拉來緹騎衛也跟他干到底你打不過還有叔兒呢。”
“可是,你是不是迷失在娘們兒那幾個洞里了”
“從前的愿望呢你的夢想呢踏破北蠻皇都裂土封侯的豪情壯志呢都他娘的讓娘們兒給你吸出去了吧。”
易水寒渾身一凜,抬起頭看著淮叔怒氣沖沖的帥臉,“叔兒,我”
“你入京的時候是幾品幾階”顧淮打斷他的話問道。
“六品二階。”
“現在呢”
“六品二階。”易水寒慚愧低下了頭。
“知道你入京的時候,叔是幾品幾階嗎”顧淮自問自答,“七品三階,現在呢,六品五階。”
點在護心鏡上的食指突然發力。
當地一響。
易水寒猝不及防倒飛出三丈多遠,后背撞在大樹上,震落幾顆松塔。
剛剛抬頭,淮叔已近在眼前。
一雙狹長眼眸如金鋒箭一般射在眼里,易水寒打了個激靈。
顧淮狠狠盯著他,緩緩道“是叔的天賦比你更高嗎錯,是叔比你更努力”
“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練不要問自己獲得了什么,要問問自己付出了什么”
“你再忙還有叔忙嗎”
驟然拔高地調門震得易水寒腦海里轟轟響。
肩膀卻被拍了拍。
輕柔而親切。
“叔忍你好久了,心疼你和你姑從前日子過得苦,讓你過個消停年,才沒跟你說這些話。”
顧淮已變得語重心長,“可是,時不我待啊;眼下天下將變、風云將起,正是我輩男兒大展宏圖實現平生抱負之良機;叔看到你沉淪花叢酒樂之間,心里急呀。”
“不論將來叔跟你姑姑有沒有孩子,叔也拿你當顧家長子看待,你這個樣子,叔、痛心啊”
言罷連連搖頭。
“叔兒”
易水寒發出一聲嘶吼,眼里已隱現淚光,胸膛里更是熱血翻涌,“寒兒知錯了,請叔兒放心,寒兒必定痛改前非,為顧氏一門增光添彩,決不辜負叔兒的厚望”
說著,高大身軀已如標槍般挺立,目光堅定不移。
“這才是我的好侄兒”
顧淮點頭頗顯欣慰,“叔不是讓你不要做霸王,而是要做頂天立地的霸王,叔相信你能做到”
嗚咽一聲,易水寒熱淚盈眶,發狠一般右拳敲擊左胸,行了個重重軍禮。
顧淮拍了拍他肩膀,轉身負手踱著四方步離開前院。
易水寒目送淮叔背影消失在符燈下,雙拳緊握,仰天長嘯只化成咽喉間一聲低沉吼叫。
從此不振作,不當人子
易水寒雄赳赳邁著急促大步向衙門外走去。
等叔侄二人都離去,遠處一棵大樹后才轉出一個豐腴白衣身影。
風蕭蕭手捂著嘴,眼里滿含著喜悅的淚。
這才是當長輩的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