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意識到這一點開始,萊安的心臟就像是被一只尖銳的利爪緊緊攥住一般。鋒利的指刃刺入柔軟的表皮,越收越緊。
于是綿密的刺痛逐漸從心底蔓延,然后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了整個心臟。
他下意識僵立在原地,精神力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便在精神海中狂亂的肆虐,將整個領地攪得海浪滔天,天塌地陷。
萊安的臉色在這種難以忍受的劇痛下越發蒼白,細密的冷汗從皮膚中滲出,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剛從水里被撈出來一樣。
直到一股淺淡的、潮濕的、帶著微苦的信息素輕拂而過,他才從那種近乎狼狽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萊安低頭輕喘了一口氣,伸手將包廂門關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剎那間遠去,房間重新陷入了昏暗和迷蒙。
謝辭一只手抵著腦袋,耷拉著眼簾靠坐在沙發上,眼神里猶帶著醉意。他抬了抬眼睫,似醒非醒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到了門口濕漉漉的金發雌蟲身上。
于是萊安剛轉過臉,就見雄蟲抬手朝他勾了勾指尖,輕喊喂,過來
他像是醉了,眼尾有些發紅,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種懶怠頹靡的氣息,勾人迷醉,引人墮落。
“抱我。”
這兩個字被謝辭含在唇齒間輕吐而出,尾音卻驟然間低了下去。因為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前,整個人就已經被擁入了一個熾熱的懷抱里。
帶著雨氣的外套被主人隨意地丟在了地上,萊安身上只留下了一件干爽的襯衫。他微微彎著腰,把雄蟲死死地擁入懷中。
謝辭被他的手臂勒得有些痛。
但他只是側著頭靠在雌蟲的肩膀上,既沒有回抱,也沒有說話。他想,這個擁抱應該不算是自己要來的,畢竟他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抱住了。
萊安沒有在意他的沉默,在感受到掌心下的脊背漸漸放松下來后,才啞然出聲“我回來了,閣下。
雌蟲靠得極近,說話時胸腔的震動通過接觸的皮膚傳遞過來,低啞的嗓音連同呼吸時的熱氣一同被送到了謝辭的耳邊,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了一下。
這是一個遠超常規社交的距離,還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昧氣息,就像是裹著蜜糖的毒藥,散發著誘人的香甜氣息。
謝
辭最終垂下眼簾,垂放在身側的手臂緩緩攀上了雌蟲的腰部,他指尖收緊,輕輕地“嗯”了一聲。
包廂并不是什么睡覺的好地方,尤其是還有兩個人,所以他們還是冒著雨坐車回了別墅。萊安沒問謝辭為什么待在酒吧,謝辭也沒問他怎么找到的自己。
他們并沒有莽撞而倉促的把中間薄薄的隔膜打破,而是各自維系著彼此的體面。
空蕩的別墅被涌入的寒雨帶回了一絲人氣。萊安在酒吧剛干了一點的衣服又被淋得濕漉漉的,就連那件襯衫也緊緊地貼到了皮膚上,勾勒出
腹部漂亮的肌肉和腰線。
倒是身旁的謝辭被他護得嚴嚴實實的,身上還算干爽。
但下雨天到底溫度低,萊安怕他感冒,還是把人送回房間,催促他去洗澡,自己則打算先去樓下熬點湯驅寒。
他離開雄蟲的房間時,下意識朝后看了一眼,就對上了雄蟲一直在看著他的視線。萊安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就這樣離開,于是在原地站了兩秒后,又轉身回去了。
謝辭便見已經快走到樓梯的金發雌蟲不知怎的又突然轉身,幾步走了過來。他略微睜大的桃花眼中印著萊安突然抬起的手。
雌蟲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低聲解釋“閣下,我去廚房熬點湯,十分鐘以后再上來。”即便剛從寒冷的雨夜回來,萊安的手依舊灼熱而滾燙。
和謝辭冰冷的臉頰接觸時,那點熱度便格外的鮮明,像是由表及里的烙印,讓他久久無法回神。
萊安下樓去廚房熬湯。
家里的許多食材都在冷藏柜里儲存著,他拉開抽屜取了幾樣出來,剛要關上柜門,余光卻瞥到了最后一格的抽屜。
萊安以前在家不怎么做飯,一般回來都吃營養液了事,所以冷藏柜里還存放著不少沒吃完的營養液。
營養液這名字聽起來挺高大上的,其實就是一種可以快速補充身體需要的能量的軍需品。但它的口感極差,用蓋伊的話來形容就是“在喝一管刺嗓子的怪味試劑”,所以一般除了出任務的軍雌和條件很差只能買得起營養液的雌蟲外,沒別的蟲會碰。
對于挑剔的雄蟲而言,更是死都不會去碰的東西。
但里面本該擺滿的營養液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少了兩盒,萊安拉著抽屜的
指尖微微緊了一瞬,最終還是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現的模樣,關上了冷藏柜。
沒人會愿意將自己糟糕而狼狽的一面展露人前。即便對方心底只有心疼的情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