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又道“冷。”多穿點。萊安下意識接話。
但雄蟲移開了視線,既沒有說答應,也沒有拒絕。
萊安看著他,突然間福臨心至,脫口而出道還冷的話我也可以抱著您于是雄蟲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松口,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剛下過雨,地面積了不少水,兩人坐上了懸浮車,萊安才開始思考周圍有什么好去處。他還沒想好,謝辭卻看著車窗外還沒怎么亮起來的天,突然道不如去看日出吧。
于是萊安開著懸浮車到了附近一座挺高的山頂上。
他沒有看過日出。
更準確一點來說,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間,萊安除了按部就班地像其他軍雌一樣畢業參軍外,幾乎沒什么特別的愛好。
每天都過得跟個苦行僧一樣,吃飯是喝營養液,空閑就去訓練室訓練,練膩了體能就去練槍法,練膩了槍法就去申請進機甲訓練室。
其他軍雌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拼命,但萊安其實不是拼命,他只是不知道自己除了這些還能做什么。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們沒有下車,只是安靜地坐在車里。謝辭注視著山頂郁郁蔥蔥的植被和有些蒙蒙亮的天空,意識恍惚了一瞬。
他以前很喜歡看日出,變故發生前,他和朋友們一起去,一路上吵吵嚷嚷的,謝辭已經不太記得他們的神情了,但大抵還是開心的。
之后,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去看了。
他有時候失眠,又不想強迫自己睡覺,就會開車去附近的山上看日出。每每被大自然這瑰麗壯觀的風景震撼到時,他都能有一段時間不再感到對生活的厭倦。
這是在十八歲以后,第一次有人來陪他看日出。
今天的氣溫本就很低,山上比城市里更要低很多,幾乎像是在冬天一樣。
潮濕的雨露掛在樹木的枝葉上,越匯集越多,在樹葉終于不堪重負的時候從上面滑落下來,墜在了泥土里。
謝辭下了車,專注地看著這一幕。
身后卻陡然貼上來了一具灼熱的軀體,雌蟲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攀上了他的腰。謝辭其實也沒真想讓他抱,下意識地轉頭,唇角卻猝不及防間擦過了一個溫熱的東西。他僵在了原地。抱著他的雌蟲也僵住了。
山頂的氛圍驟然間變得古怪起來。
一般情況下,面對這種尷尬的氣氛,兩人會立即分開保持距離,默默地把這個意外揭過去。但雌蟲抱著他的手依舊緊緊的,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謝辭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金發雌蟲。
他的眼睫很長,微微垂下時,會在眼下打上一圈細密的陰影,遮住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那雙碧色的眼瞳正在盯著他,謝辭能從里面看到自己僵直的倒影。他微微垂下眼簾,往后退了一點,然后把臉轉了回去。
萊安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他微微抿了抿唇,也沉默了。
山頂有風吹過,冷意漸起,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抱著雄蟲的手臂,在感受到手下的軀體驟然緊繃起來后,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解釋道抱歉閣下,我有點冷。
謝辭他到底沒說什么,因為太陽就要升起來了。
金燦燦的朝暉將云彩漸漸暈染成了一片緋紅,橘紅的彩霞自天際緩緩上升,陽光破開云霧,將灰蒙蒙的天空逐漸照亮。
謝辭每次看到這一幕,心里都會寧靜下來。和大自然各種壯觀的場景比起來,無論是人還是蟲,都顯得那么渺小。
雌蟲一直安靜地抱著他,直到這時,才突然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這么快回來,其實只是因為我想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