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安指尖夾著煙,輕靠在陽臺的窗邊,側頭看向那間黑漆漆的房間。
加西亞醫生當時給他說完雄蟲的情況后,并沒有直接告訴他要怎么做,而是像一個老套的、古板的老師一樣,朝他笑了笑,讓他自己去尋找答案。
萊安不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但他想,既然“離開”已經是錯誤答案了,那么“克制這個使他得到錯誤答案的驅動力,是不是也錯得離譜呢
香煙輕燃著,一點猩紅的火光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往上爬,離萊安的手指也越來越近。他微垂著眼簾看著那一抹明滅的火光,有些走神。
萊安在不知不覺中抬手,將煙遞到了唇邊,剛要貼上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嘩啦”的聲響。他下意識放下了手抬眸望去,然后隔著玻璃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眸。
雨不知在什么時候就停了,清淺又冷淡的月光鋪灑,在兩人的瞳孔中留下了一點銀色的光芒。萊安輕捻了一下指尖,牽起唇角笑了一下“您也睡不著嗎”月光隨著他的笑在他眼底蕩漾,看起來有種很少見的溫柔。謝辭像是被他笑容蠱惑了一般,頓了一下之后,才抿著唇輕輕頷首。
他在沒什么表情的時候總
是冷淡的、矜持的、倦怠的,看上去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許多雌蟲甚至因此望而卻步。
而一旦深入的了解,就會知道這只雄蟲意外的心軟,比億萬雄蟲里的任何一只都要好。但萊安寧愿他不這么好。
他可以自私一點,任性一點,就像大部分的雄蟲一樣,被雌蟲捧著哄著,每天開開心心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輕微的灼痛感從指尖傳來,萊安回過神,將煙頭按滅,然后推開了自己陽臺這邊的窗戶。他掏出光腦朝對面的雄蟲示意了一下,才撥通了通訊。
謝辭從前上學時,也見到過面對面還打電話的小情侶,他一向理解不了這其中的情趣,這會兒卻像是有點身處其中的微妙了。
他接通通訊,雌蟲低沉的嗓音清晰地傳過來,就像是在貼著他的耳根說話一般,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引誘。
謝辭閣下,您推開您陽臺的窗戶。
謝辭抬眼,見雌蟲朝他肯定地點頭,才上前推開了陽臺的側窗。
一道身影很快翻了進來,風將他的衣角拉緊,扯出了一個弧度,之后才戀戀不舍的松開。謝辭往后退了一步,給他讓開了一點位置。萊安便朝他笑了笑,才轉身關上窗戶。
說實話,從謝辭拉開窗簾起,萊安的這一系列動作都看上去不怎么成熟,有種年輕人特有的莽撞,和平時冷淡禁欲的萊安少將很不一樣。
謝辭看著那個被緩緩關上的窗戶,卻突然覺得心臟處的心跳漸漸生動起來,就像是在從沉睡中緩慢地復蘇。
于是他也不由自主地牽動了一下唇角。
這個弧度非常細微,比起他在酒吧時的笑簡直微乎其微,萊安卻在原地定定地看了許久。
這是他第一次見雄蟲露出這樣的笑,就像干凈而清透的風,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少年氣。萊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于是掩飾似的抿了下唇角。
謝辭很快回過神來,收回了那一絲笑意,他看向面前的金發雌蟲,蹙著眉尖詢問“你要做什么
萊安微微彎下腰,手扶著膝蓋,抬起臉用一種仰視的角度看向謝辭“閣下,既然我們都睡不著,外面也不下雨了,不如一起出去轉轉。
他總是很狡詐,知道怎么才能讓謝辭答應。那雙碧色的眼瞳映照著傾灑下
來的月光,給人一種濕漉漉的錯覺。
謝辭掀起眼簾,輕瞥了一眼窗外。地還是濕的。
這話像是委婉的拒絕,但萊安不是很想放棄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我們可以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