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貝迪爾說的那樣。
萊安并不懼怕死亡。
他曾經無數次想過自己回歸蟲神懷抱時的場景,尸橫遍野的戰場是最佳場所,死因或許是受傷、或許是發情期、或許是精神力暴亂
萊安從前并不在乎這些,現在卻覺得后兩者實在狼狽。
發情期和精神力失控的雙重丑態疊加,就這樣明晃晃地暴露在雄蟲的眼中。盡管意識迷蒙,萊安依舊下意識害怕從他的眼神里看到恐懼或者厭惡等一系列負面的情緒。
雄蟲的眼底確實發沉,帶著極致的狠戾和危險,卻并非出于厭惡。
萊安被欲望支配著的理智不允許他解讀出里面復雜的情緒,但他的軀體開始不自覺的發顫,自己都分辨不出是書怕還是興奮。
熟悉的雨潮氣息帶著微苦,喚醒了他的理智,卻也讓他更難以承受雄蟲的給予。
他的身體支離破碎,他的精神千瘡百孔,死亡和他如影隨形,雄蟲卻拉著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心臟,說著那些動聽的、浪漫的結局。
萊安無法否認自己的心動。他不知道近在咫尺的雄蟲有沒有聽到他心如擂鼓。
事實上,萊安曾無數次想過要怎么帶謝辭離開。
注射藥劑不會給他帶來痛苦,但萊安不確定自己精神力暴亂時還有沒有這個理智。割斷喉腔或穿透心臟可以很快,但很痛苦,而且雄蟲喜歡干凈,血跡會弄臟他的衣服。萊安想過無數種方案,卻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
這是不對的,雌蟲怎么可以殺害雄蟲他怎么能傷害謝辭
瘋狂和克制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撕扯著他的心臟,帶來綿密而劇烈的痛意。萊安知道自己應該遠離,但他既不想讓位,又不想任由自己失去理智。抑制環是偽善者的枷鎖。能夠時刻提醒他。冷靜、克制。
但這岌岌可危的平衡被謝辭輕易打破了。
萊安的手掌緊緊地貼在他胸口,試圖感受清楚心臟的每一次跳動。他竭力控制著自己放松掌心,另一只手卻已經攥出了血痕。
“只要把手伸到這里,用一點力氣,我就能一直陪著你了。”謝辭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表情引誘,語氣蠱惑。
只要現在用一點力氣,滾燙的血就會噴涌而出,澆在他手上,猩紅的血滴或許會濺到雄蟲漂亮的眉眼間,襯得他的臉更加雪白。
他或許生理性地落淚,或許會覺得恐懼,或許會開始厭惡,但最終總會平靜下來。
但他的身體將從炙熱變得冰冷,再也不會沖他笑,再也不會抬手攬住他的腰,再也不會把他壓在墻上像撕咬一樣親吻。
他會像所有死在戰場上的軍雌一樣,腐爛、消失。
綿密的痛意包裹住心臟,然后往四肢蔓延,身體依舊因為發情期而滾燙,莫名的冷意卻已經浸透他的骨縫,讓他的身體莫名發顫。
萊安從不知道,死亡居然如此令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