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待著,精神緊張,靈敏的感官在檢索無盡的信息。時間感被欺騙,幾秒和幾分鐘在靜止中難以判斷。
漫長的等待,又好像只是過了一小會,他察覺到地板上的月光和之前不一樣了。那一絲白色光線變得更加明亮、在地面上延長拉伸,最早它還離床有些距離,現在已經到了床腳的位置。
似乎光源在調整位置,接近他的窗口,緩慢堅定地接近他。
那不是月亮
意識活躍起來,揭示光源的本質。
你見過它
那皎白的、溫和的光芒,輕柔地在接近,不仔細觀察就無法察覺到它移動的幅度,沉溺于寧和的假象中。
克拉夫特右手緩緩抽出門栓,他不能繼續呆在這個房間了。
光線繼續增強,穿過縫隙,地上的絲縷白光擴寬,從寡淡的線條轉為光帶,在地板上亮到近乎刺目。
但那溫軟柔和感,偏執地留存下來,像是無法脫掉的偽裝色皮毛,無法隨四季的更迭變化,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任何場合。
門栓被徹底抽出,克拉夫特摸到門把手,以最小心的姿態一點點把門向內拉開。
那個光源更近了,在亮度達到鼎盛時,輕微的喀吱聲響起,漏出的光線抖動變化,那是有什么東西在外側施力,薄弱的木板發生形變。
然而窗戶在內側卡住,打開方式是外開。
克拉夫特已經把門撐開一道足夠通過的縫隙,側身向門外擠去,他要轉移到一樓,那里有更多回旋空間,橫豎擺放的桌椅會青睞身手敏捷者。
身體靈巧地從縫隙間擠過,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離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口,那個光源還在外面,沒有變動位置。
“篤篤。”
有節奏的敲擊聲響起,從窗戶外傳來,光聽聲音會覺得是禮貌的訪客。溫和有禮的力度讓克拉夫特聯想到羅密歐半夜拜訪朱麗葉。克制,又希望引起注意,讓人不禁心生信任。
然而這里是二樓,只有腦子混沌不清、半夢半醒的受害者才會搭理窗外的訪客。
門栓被順手插進口袋里,這塊硬木頗具分量,很適合帶著一個較快的速度與礙事的家伙接觸。
“篤篤篤”又一輪敲擊聲響起,變得急促。
克拉夫特掩上門,往樓梯退去,他還沒想好要怎么走過那段固定不牢的樓梯而不發出聲音。
房間里發出令人牙酸的喀吱,應該是窗戶那邊,有什么在對它施加力量。可以想象到薄弱的木板彎曲,瀕臨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