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甲殼那樣的堅固材質在與石壁接觸,可沃克怎么會有甲殼那也未免太大了吧
可笑的想法晃過,念頭好像在解凍,不再被禁錮。
前進、迎回沃克的想法如火焰收縮得只剩一點,黑暗的念頭占據腦海他為什么要來這里,又走了多遠
他驚覺自己走出太遠了,遠到一成不變的巖洞令人感到陌生,像在另一艘同樣形制的帆船船長室里醒來,陳設如故,陌生感還是一瞬間捏住了心臟。
酸澀與心跳震顫一并擴散,皮膚被澀味觸碰、舌尖嘗到震顫,難受、疏離,離開舒適圈的不適。
他拄著火把作嘔,這個動作讓茍延殘喘的燃燒墜地,即將泯滅。明暗不定的一捧光芒里,一張漲紅的大胡子臉,與一張蒼白寬扁臉龐對視。
不,不能稱之為對視,癟下的眼瞼后沒有安放眼球,咧開的唇后也不鋪設舌咽。
又一張面孔湊了上來,接著是第三張,從圍攏的、要溺死殘輝的幽暗里浮出。
威廉認得他們,這兩張臉的主人剛從他身邊走過,絕不會認錯的、他的水手的臉,變得寬扁、缺乏立體感。
有一次在酒后揉皺了羊皮紙日志,重新攤開晾曬就是這副摸樣。
“什么地獄玩意”飽經海洋文化熏陶的嘴比腦子快一步構詞咒罵,不好說是臟話還是陳述句。
死亡、或者可能更可怕的命運逼近,漫涌的恐懼倒是沒有想象中強烈。
那上下異色的巖壁,環節長軀之物崇拜、突出描繪的面孔,條理貫通、邏輯勾連。
也許是早有心理準備,連他自己都覺得驚奇在手伸向刀柄的剎那,還有閑心意識到正親歷一個驚世絕倫的驚悚故事。
冰海、特姆河、文登港、慰藉港,清澈的、黃濁的河流,石板的大道、塵土覆沒的土路
記不得是誰說過,你最在乎的東西,要在被卷進風暴時才會想到。
而威廉感到遺憾,這輩子最真實、最能調動原始而強烈情緒的橋段,竟然就要默默無聞地隨他被埋葬此地,連找個酒館里最沒品味的醉鬼做聽眾都做不到。
刀刃綿軟無力地噼向三張不為所動的浮面。是的,他早已不再年輕,身體狀況不復當年,不知不覺地消耗了太多體力。
火光,金屬撞擊面孔,金石交擊的鏗鏘聲,鋒刃切破了一層薄皮,在詭譎的極堅材質上彈開。
“天父啊,看在我捐了”
緊接而來的強硬敲擊與明焰一起降臨,在面孔沒來得及與黑暗同退前鑿刻其上。
今天第三個與他擦肩而過的人,不過這位自帶火把。
“誰”事發突然,也不知道天父給送來的是天使還是聽眾,威廉反射性地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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