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克拉夫特拉起如夢方醒的威廉,后者剛才又陷入了那種恍忽混沌狀態,對著水泡般從黑暗中接連冒出的面孔發起了呆,不自覺地伸手想去接觸它們。
要不是被喚醒,看樣子他得上去親一口。
接下來無需多言,威廉甩開雙腿跟上克拉夫特,兩人在灰白的洞穴中狂奔。
“你能把我們送回去嗎”威廉亡魂大冒,如果說剛才在地獄的話,那現在在哪里就有些超出他知識范圍了,“那打洞東西應該離開了吧”
“不行,我需要時間”舉著火把的人蹬墻轉過一個大彎,在在急促呼吸間抽空回答道,“小心腳下”
威廉反射性起跳,跨過一條腸管皺襞樣的橫生石檻,它藏在錯綜復雜的陰影里,等著給誤入者此生最后一個教訓,永遠記住要注意腳下。
乍一落地,就有一顆石子撞在腳尖上,隔著靴子,感覺好像折了腳趾,“嗷”
“不能現在試試嗎”
“難道你能跑著看海圖嗎”克拉夫特反問道,在逃亡中浪費寶貴的喘氣間歇,簡直是拿生命開玩笑。
“如果你把我帶出去,也不是不能商量”船長一手抓住褲腰,剛才倉促一躍抖松了腰帶,褲子從肚腩不住地往下熘,冷風吹得臍周發涼。
克拉夫特沒再理他,針刺樣頭痛還在顱板后穿插,有往額部和鼻后發展的趨勢,洞穴空間加劇了狹窄逼仄的幽閉感,全力奔跑卻像在無盡的拼接滾筒通道里爬行。
麻木的奔逃在前方出現岔路時變得更令人頭疼了交錯的叉形路口,另一條通路斜插而過,如同傾轉了一個角度后回到了原來的礦洞。
不過克拉夫特清楚地記得不是這樣,他們行進的方向是背離礦洞的,這是不同的路口。
而在正面,他看到了從黑暗中浮出的白色雜質,扁平的鼻部露出,比灰白巖石更慘澹的柔性白色延展,數張未見過的本地人特征面容向他們隱晦微笑。
“左邊”克拉夫特果斷帶路左轉。
雖然他也不知道左邊有啥,但看起來有點上坡趨勢,總比繼續往下好點。
“等等等我”
上坡路艱難了不少,威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過與慘白寬臉打了個照面的驚恐還是激發了這具身體年輕時都不具有的潛力,支持他跟上了前方火把。
只要有一點希望,沒人會想自己的臉出現在其中。
于是這場地獄賽跑得到了加賽。兩位領先選手壓榨每一個肺泡,直到能從嘴里氣流中嘗到鐵銹味,覺得再不能甩開足夠距離,不如把最后的力氣用在尋思怎么死得體面點。
當他們在這條不見盡頭的上坡路段停下時,洞穴里只剩下高低不齊的喘息咳嗽聲,甲殼節肢行進的擾動遠去。
克拉夫特點起第二支火把遞給威廉,光圈擴張,那些面孔暫時沒有出現跡象。
“我們暫時的安全了”威廉用袖子摸了一把濕漉漉的面頰,“要不要試試你的魔法,我想清楚了,可能還是被碾碎的死法更好些。”
“不能茍同。”年輕“巫師”搖頭按住威廉肩膀,閉眼握住袖中的某個物體,威廉猜測這是發動的前兆,像傳說中巫師施法前要念咒一樣。
然而克拉夫特不需要,這是否說明他的水平比較高
“見鬼的”一聲咒罵打斷了無端猜測,按在肩上的手松開,驚疑不定的神情第一次在克拉夫特面部占據上風。
“不應該是這樣,我們上面沒有洞。”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