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示意他看看被固定在扶手上的手臂,那里確實有腫痛發紅,隱約熱感可以察覺。
話鋒一轉,似乎又在好心安慰,“不過不要擔心,這說明它暫時還活著,暫時的。”
“但是這里會越來越腫、痛,血流無法滋養的遠端反而發冷、蒼白,摸不到脈搏,最后徹底死去變成一段無意義的肉塊,慢慢發黑、腐敗。”
骨筋膜室綜合征,骨折早期最嚴重的并發癥,好發于前臂,但就目前情況的概率么至少事發現場的精神感官探查結果是不太可能。
克拉夫特看到聽眾在仔細感受自己的手臂,并露出相當扭曲的表情,因為這里面每一點關于癥狀的描述都是對的,且確實有加重跡象。
“好處在于,你不用擔心今后的生活怎么辦,因為手臂壞死的毒素會帶著你一起去地獄陳述罪行的。”
“這就是我要向你說明的內容,畢竟了解自己身體健康狀況是每個人應有的權利”
“科溫我叫科溫”他實在受不了了,他只是個被一點錢沖昏頭腦的小賊,頂多技術比同行高了不少、小有名氣,為什么能有幸受到這種待遇
“啊,科溫先生,真高興你愿意開口。這年頭,理性而善解人意的交流不多了,連我也不太容易說服別人。”克拉夫特搓搓手,露出一個職業笑容。
“雖然按原來的想法,可以用對我而言更簡便的方式終止我們間的聯系,但我的神父朋友有異議。”
阿德里安明白了克拉夫特的意思,及時續上,“主要我們學會寬恕他人,偷盜的,便教他改正,不必傷其性命。”
“但這是惡行培植的惡果,便不能將他喪命的惡果算作我的過失,哪怕我是個醫生。”克拉夫特搖頭表示不太關心,“而且治療只能強行拉伸手臂,把骨端對合回原位,沒人能忍受。”
他稍稍松開繩子,牽了一下科溫的手,痛得他涕淚橫流,很難想象如治療描述中那樣會有多可怕。
“求求您了,想想別的辦法吧我告訴您是誰讓我來的”這種疼痛比兒時教他謀生本事的“老師”鞭打加起來還疼,好像手臂生生截斷,實際上確實已經斷了。
“他們以為找了中介就沒人知道,但我能猜到是誰聯絡的。”
又是一陣哀嚎,他試圖動彈手臂,反常活動伴隨著切割、針刺樣的痛感。他似乎想象到了骨刺是怎么在里面割裂肌肉的。
顧不上以后還能不能混下去了,這關過不去就沒以后了。
“我不太在乎,明天我就把這些東西收起來,沒人能從這個房間里得到他想要的。”克拉夫特完全沒有被打動的樣子,似乎他問名字就真的只是為了方便交流,科溫的消息還比不上觀察那條手臂有意思。
最令人崩潰的審訊莫過于如此,對方什么都不想要,像精神病一樣思維奔逸、話題游離,終極目的只為制造恐怖和疼痛。
在精神上,科溫感到自己離地獄不遠了,或者就在地獄門口,面前白袍的神父是天使,跟魔鬼討價還價,那些奇形怪狀的瓶罐就是魔鬼的煮人坩堝。
“還是想想辦法吧總不能只有這一種治法。”那位啤酒肚的“天使”說話了。
黑袍人沉吟一會,好像勉強在好友面子上吝嗇地給出了一個選擇。
“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確實不怎么成熟。
“但對你而言是個機會。”你自己證明的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