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說他么,比如是怎么繼承的家族手藝。之前修道院的兄弟們也一定喜歡他的作品,有沒有請他幫忙編過盛祭品的花籃?”
“嗯,實際上應該是從我父親開始,我們家才專職這個,爺爺還是更希望他專心耕種,印象中他們因為這事吵過幾次,但我十歲后就不多了。”
“您的父親說服了他?”
“父親用手藝說服了他。”小約翰的嘴角不自覺地抿起,那似乎是一絲羨慕,手藝人對天賦更佳者的純粹羨慕,“同樣的東西,他總能做得更好。”
“祖父只教了帽子和筐的做法,可有一天,他拿出了籃子,再后來是坐墊、凳子……甚至是屋頂。”
“一位天才。”菲爾德贊嘆道。這種人去修學士學位,肯定不用擔心講義寫不出創新點來。
可惜早生幾年,不巧錯過教會在此發展的高峰期,世上少了位前途遠大的學者,多了個天賦異稟的筐匠。
“真高興他的手藝能得到繼承。”
“其實我并沒能繼承父親所有的手藝,頂多比祖父好些。”小約翰抿起的嘴角下垂,遺憾和不快交替閃過。
“他離開得太早,有太多東西還沒來得及教,去世前還給家里帶來了不少麻煩……”
“請節哀。”多米尼克上前握住他的手,“天父的愛是寬廣的,他生前為村莊的服務會被記住,靈魂想必已升入天堂。”
“唉……”
勸導沒起效,提到升入天堂時,對方的神色反而更黯淡了。
多米尼克與菲爾德對視一眼,事情有什么意料之外的變化。
“如果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妨告訴我們。以天父的名義,我們將保守秘密,一切罪過都可在誠心懺悔后得到救贖。”
點到即止,兩人默契地將時間和空間留給內心掙扎的小約翰。
適當的沉默比言語質問更有力,可以是信任與寬容,也可以是莊重和壓力。
筐匠抓緊了圣徽掛件,沉默中似乎能聽到木制雙翼隔著皮膚摩擦掌骨。
“有件事,關于我的父親,那時帶來了很大麻煩。”
多米尼克輕拍著這個比自己大不少的男人脊背,一如父親安撫有過錯的孩子,鼓勵他繼續說下去。有些曾看著神父做過的工作正在短短時日里無師自通。
“您會保密嗎?”
“以天父的名義。”
再次得到保證后,男人松開抿緊的唇線:
“那時我不確定,但現在想來,他可能確實做過些不該做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