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來六天了,也不知道莊園那邊怎么樣。”菲爾德端起發澀的茶水抿了一口,濃郁苦味讓舌根到牙齦都在收縮。
這已經是造訪的第三個聚居點。為了尋找更原始的信息,他們選擇了遠離主要交通干道的方向,路況愈發糟糕,馬不停蹄的趕路和閱讀讓人身心俱疲。
教堂的管理者似乎也看出了兩人時間緊張,泡了兩杯據稱能振奮精神的熱茶后就把他們帶到了藏書室,不再打擾。
“希望我們的發現足夠有趣,這樣克拉夫特先生或許不會計較漏交定期報告的事。”
相比事后可能的責問,他其實更擔心同伴健康問題。
不過那次晚餐間的不適來得快去得也快,后續行程中,多米尼克一直沒再表現出明顯身體狀況,精神狀態也相當不錯。
這讓人多少放心了些,否則菲爾德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任一個病號在外面亂跑,綁也要把人綁回去。
“嗯。”
多米尼克應了一聲,繼續悶頭翻閱紙頁,比這趟外出計劃的提出者更認真地閱讀著詞句,速度居然也不慢,手邊已經堆了好幾本舊書。
菲爾德總覺得對方的高效源于某種明確目的性,盡管多米尼克也講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什么不是。
按這個速度,他們應該能在今天入夜前翻完篩選出的抄本,然后根據內容決定是就此折返,還是繼續前往下個地點碰碰運氣。
和速度相反的是,目前進展并不理想。
并不是相關資料太少。事實上幾乎所有年代較早的個人記錄中,都會多少帶些關于本地原始民俗習慣的記載。
除卻大部分止于表面的,總有嘗試深入研究的人在。通過大量走訪調查、自行考證方式,留下了體量可觀的文字記載和手繪圖樣。
比較成功的一位,甚至在傳教前專門去學習過編織那種螺旋形手工藝品的技術,手藝比普通本地人還好些,能自制草帽和簡單編織籃。
然而他也承認,自己的手藝和受村民尊重的那位編織者存在差距。也許是天賦使然、也許是家族祖傳的特殊技巧,對方手法中有著難以用純粹技巧解釋的東西在內。
即便一步步跟著制作,最終的成品都會完全不同——哪怕他有時編得還更整齊也沒用。好像對方腦子里時刻有著一個完美模板引導著手指,將枝條固定在某個無形的渦旋中。
無數次嘗試失敗后,他放棄了混入并轉化本地信仰的打算,直接開始了傳教。
沒人刻意隱瞞什么,但似乎有層看不見的阻隔,讓一切如水中倒影,分明能看到,但就是無法觸及。
所有深入的記敘最終都沒給出新穎結論,除了第一本在似乎有些眉目時突然中斷,其它不是在一段時間的特別熱衷后無功而返,就是因為筆者能力不足宣告結束。
至于記錄中走訪調查的結果也多有矛盾沖突之處。有人將本地崇拜與恐懼的東西描述為盤踞在山頂的飛行生物,喜愛在高空盤旋尋找獵物;但另外的地方又認為其是種巨大陸魚,靠著腹部光滑鱗片滑動,吞噬誤入云霧的人,造成魚類吸水攝食般的水渦樣紋路。
總之各種說法不一而足,共同點只有總和那奇異的渦旋圖案結合,與各類失蹤故事聯系。
匯編個故事集拿來止小兒夜啼是夠了,但要拿故事集充當工作內容顯然不現實,靠“教區里曾存在某個范圍大但不知道崇拜什么的異教”這種消息,也不夠讓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