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相當于認知過程第四環中的長期記憶儲存,是工廠準備拿來后續使用的產品。
審視多米尼克“發瘋”事件就會發現,整個認知過程都出了問題。
他似乎在民俗手工藝品和文字記載里感知到了額外信息,隨即注意力很快開始集中于這類信息,不斷定向強化、篩選,得到的越來越多。
從“我可以感知到它存在”變成“我無法不注意到它”。
在接下來的信息加工中,特定信息被識別為和旁人視角有異的內容,譬如“某種東西存在于高處”和無所不在的動態渦旋圖形。
按理來說,下一步他應該形成具體的知識概念。但問題又來了,他沒能形成,只能局限于初步處理的信息,重復著高處的東西、渦旋。
好像由信息組成的最終產物過于龐大,以至于意識無法完整地容納,只能在不斷組建和崩塌中循環。
龐大的概念驅使著他,轉化為一系列外人和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瘋狂行為,追尋著至今無法理解的存在。
就這樣,一套扭曲、殘缺的認知過程形成了。
“有點意思……”克拉夫特覺得思路清晰起來了。這可比從深層直接拉人高明不少,突出潤物細無聲,防不勝防。
它疑似傾向于出現在目標思考、閱讀或專心于某事時,大量吸納濾過信息的狀態天然適合滲透。
現世的信息對它而言就是紙面圖案,大可在感知到加工的過程中,使之稍稍偏移。
如果進一步推理,認知和情緒的解剖區域主要集中在顱腦前部的額葉、海馬、杏仁核等部位。
異常認知和相關情緒活動使其過度激活,通過情緒-內分泌通路向下丘腦投射,下丘腦釋放各類促激素釋放因子,刺激下級垂體直至產生瘤體增生。
增生的瘤體又分泌異常水平的激素,促進情緒異常和認知極端化。
完美的精神與生理雙層面正循環。
對于比較敏感、思慮較多的人而言,認知偏移幾乎無法主動察覺并抗拒。
對于不太敏感的人,可能就壓根感覺不到細小的偏移。
也有例外,如果對信息的敏感來自于反復接觸更高層面復雜信息,本身就具備理解、處理和分辨能力,那它造成的認知影響,簡直就像具裝騎兵試圖從背后躡手躡腳地經過。
例如克拉夫特本人,在被干擾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問題。
所以在切除垂體瘤之外,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是讓重度患者多接觸深層,直到腦子和意識能適應和識別不屬于現世的信息。
有點類似于給兒童口服細菌溶解產物膠囊,從而提高免疫力的意思。
具體實施恐怕沒這么簡單,還得從長計議。
【但要是不抗拒它呢?】
反向思維轉動起來。
治療一個或幾個病人只是解決了眼下問題,沒法增進對它的實際了解。
如果有個具備足夠承受能力的意識,主動順著異常認知走下去,有沒有可能在認知過程的第四步,真正“得知”那個無法被常人承載的龐大概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