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垮下了臉,老大不情愿地碎碎念。
“不是吧,如意。
你真要給那杏果做生辰啊”
史如意愉快地揀起桌上那一小吊子錢,在手里掂了掂。
“便給她做罷
蒼蠅再小也是肉啊,不賺白不賺。”
只說是要嘗到葷腥,未說是什么肉,省一省,八十個子還是能做的,點心也是順帶的事。
杏果慣是個貪杯的,上回冬至,還未吃菜便醉倒了。
這回自個兒生辰擺桌,她不可能不買酒來吃。這杏果喝了酒醉醺醺的,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要套話最合適不過。
比如問問她,近來沈婆子有沒有去典當過啥子好東西
家中有沒有天降橫財。
沈婆子最疼杏果這個孫女,若有銀子買了好東西,定是先緊著杏果用的。
史如意心中惦念著她爹攢著給她當嫁妝的那塊好緞子,她娘溫媽媽攢了這么多年的積蓄,甚至云佑送她的那個小巧玲瓏的手爐
是哪個賊人不長眼啃了她們家一口
待她找出來,必定要像公雞拔毛一樣,將那賊人薅得一干二凈。
史如意笑得天真無邪,一旁的香菱卻突然打了兩個冷戰。
做過二少爺的晚膳,史如意撐上油紙傘,頂著雪,挎上小竹籃,深一腳淺一腳地從角門出了。
這般冷的天氣,西市里冷清得很,連過路人都是少的,更沒啥人出來支攤子。
但史如意曉得,祥和齋里的幾個人定都是在等著她的。
果不其然,遠遠一見史如意,羅娘子立刻就笑了。
連忙走出來迎她,嘴上促狹道“如意,你可算是來了公公今個兒雞鳴晨起,就在院子里晃悠了。
三不五時,就跑到鋪子來瞄一眼。
連花花都被他呼嚕得不耐煩了,這會兒不知道躲哪去了。”
花花是梁婆婆養的貍貓,養得碩大一只,皮光油亮,乃是祥和齋一霸,讓方圓百里的耗子聞風喪膽。
因著花色駁雜,又喜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便得了這諢名。
花花親人,上回見史如意第一面,就喵喵叫著,直往她褲腿蹭。
來到院子里,史如意把溫媽媽和自個兒的打算,都細細地與他們說了。
“太太有恩,不能不報。
我們娘倆現在還不能出府”
梁翁聽到一半就開始咳嗽,越咳越劇烈,跺腳躬腰,直把肺都要咳出來似的。
史如意連忙補完后面幾句,嘴角帶上一抹微笑。
“不過,如意愿意拜師,跟著梁翁學點心手藝
日后就是咱們祥和齋的一份子
希望梁翁不要嫌如意天資愚鈍就好。”
梁翁難掩臉上的失望,梁婆婆瞪他一眼,他這才直起身子,不咳了。
梁婆婆安慰地拍拍史如意的手,卻沒說話。
收徒是老頭子的事,她雖然稀罕如意,也不能替老頭子作主。
場面一時有些寂靜,不遠處,傳來花花輕柔的喵叫聲。
羅娘子攥著手帕,欲言又止,緊張的眼神在她公公和史如意的身上來回打轉。
天井上空無聲地飄落雪花,滿院子都沾了白色。
史如意咽了口口水,小心地覷著梁翁的臉色,心中有些打鼓。
她垂下頭,細聲細氣地道“如果梁翁覺得此事不妥,如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史如意心中失落,但她沒有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