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生,你覺得先前的那些也算戰爭?”
“為何不算?”
“那叫屠殺。”
“.”
沉默熟悉,周平依舊說道:
“在武宣院時,我曾隨院內導師前往北封城,那時的蠻族尚未被公子打碎脊梁,依舊鼎盛。”
中年男人聞言笑而不語。
他很羨慕對方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但真正戰爭不親身經歷一次,他人是不會明白的。
輕嘆了一聲,他緩聲道:
“后生,屠滅蠻族也不算真正的戰爭”
周平皺眉:
“百萬軍陣對壘都不算戰爭,那什么才算?”
中年男人眼神復雜,沉默片刻,搖頭道:
“你若堅持,我是勸不住的,但有些東西,無論是對我自己負責,還是對你這后生,亦或者對相國,我都需要告訴你。
“游志史書,戲曲話本,乃至于官府邸報都喜歡謳歌著我們這些將士的忠誠,喜歡贊揚我們用生命換來的鐵血榮耀,但我們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那些文人筆下的機械,你也不必選擇用那等極端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忠誠。”
話落,一瞬沉寂。
周平正欲再開口說點什么,一陣厚重的腳步聲從艙室外的廊道中傳來。
“宕”
“宕”
“宕”
鐵靴踏地,聲音由遠及近的回蕩而來,數名渾身籠罩于厚重鐵甲之下的壯漢巡視于廊道之中。
一人為首,四人隨行,皆手按刀鞘。
廊道并不算長,約莫三十余丈,兩側各設三扇鐵門,鐵門之上有視窗可窺其內,而同時內里也可看清廊道上走動之人。
而隨著那幾名重甲壯漢的到來,艙室內壁的陣紋開始了閃爍充能,其上的熒光讓室內不再昏暗,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在艙室中的每一個角落,喚醒了那些尚處睡夢中甲士,也讓那些擦拭靈刃的兵卒頓住抬眸。
那是簡短而冷漠的八個字。
“全軍注意,準備速降。”
隨著話落,在陣紋的催動之下,隱藏在鐵皮之下的齒輪開始轉動,厚重的機械之聲響起在寂靜的艙室之內。
轟隆隆——
伴隨著艙室的顫鳴,一扇透著光亮的艙門緩緩敞開在了萬米高空之上,激蕩的肅冷狂風伴隨著光線瞬間涌入,但出乎眾人預料之外的,這一抹陽光卻并不耀眼。
紅日在遙遠的東方逐漸升起,但天空卻已然不再蔚藍,呈現著一種極為絢爛的藍黑色。
舉目向下望去,如若白雪般的云層激蕩翻涌。
他們現在的位置很高。
高到連云層都像是大地一般遙遠。
周平被這一抹絕景所震撼,可當那金鐵艙門徹底打開,當目光能夠平視向同一海拔的天際之時,他看到一副令人駭然的場景。
那是屬于人類的力量。
巨大而猙獰的航獸豁然入目。
一頭,
百頭,
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