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許元的眼眸逐漸睜大到目眥欲裂。
因為,
他發現自己的父親沒有躲.....
...
...
一尺...
半尺...
許殷鶴靜靜的站在原地,望著那逐漸臨近的霸刀,看著面前同袍的眼眸中盡是難以言喻的悲憫,沒有任何躲閃。
李耀玄意識到了對方想做什么。
因為源自那場變故的歉意,從一開始這家伙便帶著死志而來。
他本能殺死他,然后為未來做更多,但卻為了當初那個夢而引頸待戮。
可笑的歉意。
可笑的舉動。
可笑的執念。
這些東西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真的太可笑了。
想著這些,
李耀玄加快了手中霸刀的揮舞。
但很快,
他便發現了一件可笑的事,
他李耀玄,
在這最后的最后,
竟然又一次在這家伙那眼瞳中看到了其中倒映出的人......
而這一次,
那道人影不在模糊。
那樣清晰而耀目。
那是他眼中一直以來的他。
那個曾經說出盛世天下,能者君之的皇子。
那個曾經立下傳位遺詔,從容赴死的帝君。
那個....
本應已然死去的李耀玄!
“許殷鶴!!!!!!!!”
李耀玄再沒了任何體面,沒了任何君王的禮儀,他面容猙獰的對著面前的男人爆喝,握緊霸刀的手再次加速。
然后,
那柄斬向同袍脖頸的刀.....
偏了。
刀刃斬向了天際。
無形的刃光沒入了天際的巨目。
容納相伴一生同袍的亭臺依舊矗立。
亭內的二人卻沒有再說任何話語,也不需要再說任何話語。
俊朗英武的大炎帝君動作遲緩的走向了面前的石凳,體內磅礴生機與那滔天的炁海隨著的動作開始快速消散。
他早該逝去,因執念而活。
此刻執念不再,支撐著他強行續命動機也隨之消散。
皺紋開始在李耀玄俊朗的面容上快速蔓延,挺拔的身子逐漸佝僂,破敗與腐朽的死亡之氣逐漸在他那渾濁眼瞳中彌漫,僅是走向石凳的數尺距離邊讓這位曾經絕巔于天下的老者有些踉蹌。
李耀玄抬眸看向對面那依舊挺拔,眸中依舊閃爍耀目之物的同袍,低低的笑了幾聲:
“咳..呵呵..朕以為你會來攙一下。”
許殷鶴站在石桌前,眼中悲憫不復,有的只是那久別重逢的笑意:
“你不會允的。”
李耀玄終究還是自己坐到了那石凳上,頷首笑道:
“是啊,朕不會允。”
說著,
李耀玄有些艱難的將手扶住了石桌邊緣,將佝僂的背部撐起,望著那翻涌的天穹巨目:
“還是有些遺憾,此生到頭也不知你我誰是同輩修行的絕巔。”
許殷鶴也緩步落座:
“既已同路,何須相殘。”
李耀玄搖頭,扶著石桌邊緣的手下意識用力攥緊,道:
“只是好奇罷了,一路枯骨,只剩你我,你我同路不計權謀,也只能比一下修為....你說你我之間究竟熟更勝一籌?”
許殷鶴沉思片刻,答道:
“應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