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夫也算救了他一命,韓榆對他的感官很不錯,抿嘴輕笑“嗯,現在不妨事了。”
關大夫卻說“稍后我再給你診個脈。”
韓榆并未推拒,笑瞇瞇道了謝。
“誒呦關大夫您可別在這兒說廢話了,我這腰都快疼死了,您可得趕緊給我瞧瞧。”
韓榆這一笑落在齊大妮眼里,可謂刺眼極了,當即扯開嗓子嚎了句,成功引起關大夫的注意。
關大夫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手里微微用力。
只聽得“咔噠”一聲,伴隨著韓發的嚎叫,扭曲的胳膊恢復原樣。
“好了。”
關大夫用巾帕擦了擦手,繼續處理齊大妮。
韓宏慶忙上前,對韓發噓寒問暖“爹您感覺怎么樣胳膊可還疼”
韓發拭去腦門上的細汗,強撐出一抹笑“爹沒事。”
又看向韓榆韓松,眼里的溫情瞬時散去大半“你們二人不必在這兒了,給雞和豬喂食去。”
他本就對老大老二的孩子不慎親近,尤其方才他倆將自己的狼狽盡收眼底,讓他覺得顏面盡失。
齊大妮趴在炕上,誒呦誒呦地叫喚著。
聽韓發這么說,她也跟著揮手,跟攆雞似的“趕緊走趕緊走,別杵在這兒礙我的眼。”
熱鬧看得差不多,韓榆心里爽歪歪,原也準備離開,便應一聲,揪住韓松的袖子,轉身要走。
而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談全的聲音“大發,我聽說衙役在你家找麻煩了”
韓發眼皮一跳“談老哥你咋知道”
“那么大的動靜,你家老三又跑去請關大夫,這會兒村里誰不知道”
韓發眼前一黑,這臉是丟大發了
韓宏慶語氣溫和“談叔,您來是”
許是齊大妮在炕上躺得太久,正屋里一股怪味,談全看了韓發的胳膊后就退到門口,負手而立。
“一個是來瞧瞧到底咋回事,第二個嘛,這不是除夕了,村里也沒幾個識字兒的,我就來你家借兩個人寫對聯。”
韓家唯二寫得一手好字的,也就韓宏慶和韓松。
談全口中的兩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可偏偏韓發跟沒聽懂似的,黝黑的臉上一派憨厚“那敢情好啊,正好老三在家,就讓他跟你一塊兒去吧。”
談全皺眉“還有”
“松哥兒榆哥兒,你倆還不趕緊去給雞和豬喂食。”
韓松掩下眼底的冷芒,一言不發離開。
韓榆緊抿著嘴唇,眉間皺起小疙瘩,跟著離開了。
韓發笑了笑“談老哥莫見怪,一大清早大家伙兒都忙,雞和豬都沒來得及喂呢。”
談全深深看他一眼,什么都沒說,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覺得無語凝噎。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衙役雖說沒個正經官身,卻是隸屬縣衙的。
大發怕是腦子糊涂了,竟然敢當著衙役的面質疑。
就連他談全,一村之長,得知人頭稅高了一成后,問了兩句發現衙役面露不耐,都沒敢再問。
韓發跟齊大妮,真是不怕死的兩個,簡直氣死他了
談全當下也不管有小輩在場,指著兩人一頓訓斥,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帶著韓宏慶寫對聯去。
不過一會兒,韓家輩分最高的兩位老叔公拄著拐杖過來。
得知他二人缺心眼兒地得罪了衙役,登時氣了個仰倒。
若非顧忌著對方有傷在身,怕是要掄起拐杖狠狠教訓一頓。
“你個蠢蛋,難道就不怕得罪了他們,連累慶哥兒在縣太爺面前留個不好的印象”
韓發委屈得很“我什么都沒說,他們就動手了。”
韓老叔公氣得吹胡子瞪眼,再三警告一番,由小輩扶著,歪歪扭扭地離開了。
關大夫看了好一通熱鬧,給了黃秀蘭一罐傷藥,又去找韓榆診脈。
確認韓榆身體無恙,并未留下什么后遺癥,便也離開了。
韓榆診完脈,又重新回到灶塘前。
火光在他漆黑的眼眸里浮動跳躍,襯得那雙眼亮如星子。
韓松將切好的豬草丟進鍋里煮,余光瞥見韓榆鼓著腮幫子,不知第多少次哼哼。
他明知故問“怎么了”
韓榆雙手抱著火叉,不時在捅兩下柴火,小臉被熱氣烘得紅撲撲的。
聽見二哥問話,他直起腰桿子,努力讓自個兒冒出腦袋,好讓二哥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