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有心降低存在感,旁人卻不允許。
韓椿跑到他面前,頤指氣使地說“喂,你是不是在答卷上一通亂寫,這才比我們都出來得早”
韓榆有點煩他,搖頭說沒有。
韓柏也湊過來“哥你別管他,反正又不是咱們被踢出去,管他作何”
韓椿想也是,睨著韓榆哼哼兩聲“你慘嘍,讓你在家時不好好讀書,到時候我跟柏哥兒通過了先生的考校,你落選了,回去后定要被爺和一伯打一頓”
韓榆雖不知羅先生的判題標準,卻也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至少比眼前兩人高強得多。
單看四周考生眾多,韓榆也不好說什么一定能通過,以免被人扭曲事實,給他和一哥帶來不利影響。
索性嗯嗯啊啊應著,讓韓椿韓柏愈發覺得韓榆在故作堅強,雄赳赳地走開了。
耳根子總算清凈下來,韓榆把手藏在桌子底下,跟小白耍著玩兒。
剛一個來回,頭頂落下一片暗影。
韓榆側首,發現旁邊多了個人。
來人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頗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
韓榆見他眼神清澈,并無惡意,遂主動問好“我叫韓榆,你叫什么”
“我叫席樂安。”
席樂安抿嘴一笑,白皙的臉上涌上羞赧的粉色,兩根食指不安地攪動。
韓榆“”
還是個容易害羞的孩子。
不過有韓椿韓柏那倆熊孩子做對比,韓榆對他印象挺好,就朝他笑笑。
然后就見席樂安瞬間臉色漲紅,活像個大番茄頂在脖子上。
韓榆忍笑“你也是來參加羅先生的考校嗎”
席樂安點點頭,眼神發飄地瞄了韓榆一眼,小聲說“你不要難過,即便今年考不上,明年也是可以的。”
韓榆愣了下,煞有其事地點頭“我沒難過,萬一通過了呢。”
席樂安想到方才那兩人的話,再看韓榆面上的淺笑,誤以為后者在強顏歡笑。
他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拍了拍韓榆的胳膊,又哧溜收回,攥著膝頭的衣料,手指頭扭來扭去“嗯,我相信你。”
韓榆眼底的笑意快要滿溢出來,借低頭的動作掩飾彎起的眼尾。
這樣天真好騙,他爹娘怎么放心讓他來私塾的
不過這樣的席樂安,正適合做小伙伴呢。
韓榆深知他和韓松不會在同一間課室,便有心為自己尋個小伙伴。
原是想著正式入學后再做打算,現在看來,真是打瞌睡送枕頭。
小伙伴主動送上門了,不要白不要。
韓榆暗想,神情越發真誠,拉著未來小伙伴,東一句西一句地扯開了。
韓榆是典型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想哄一個人,沒人能抵抗得了。
韓松就是個典例。
現下話癆屬性一爆發,逮著席樂安一通忽悠,直把人說得暈乎乎,半是羞澀半是堅定地表示“嗯,從今日起,我就是榆哥兒的好朋友了。”
韓榆頓覺心滿意足,又使出拉鉤大法,屈起尾指伸向前“那咱們拉鉤。”
席樂安兩眼迷茫“拉鉤”
韓榆也不解釋,拉過他的手,尾指和自己的鉤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阿花。”
說完,又用兩人的大拇指蓋了章。
古有桃園結義,今有你我拉鉤鉤。
韓榆翹起嘴角“好啦,這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了。”
席樂安小雞啄米般點頭“嗯嗯,好朋友”
韓榆一個沒忍住,挼了挼他的腦袋瓜。
毛茸茸的,手感極佳。
難怪爹娘姐姐總喜歡擼他腦瓜,原來是這種感覺。
韓榆意猶未盡地放下手,就聽席樂安不解詢問“對了榆哥兒,阿花是誰”
“阿花”韓榆頓了下,“阿花是繡芳姐養的貍花貓貓。”
“貓貓”席樂安低呼一聲,“我超喜歡貓貓”
于是乎,韓榆就向他介紹了阿花和它下的幾只毛色全然不同的貓崽崽。
直到一位身著青袍,面龐瘦削嚴肅的中年男子信步而入,立于課室正前方。
韓榆依稀聽見有人低聲說“羅先生來了。”
原來這位就是一哥口中譽不絕口的羅堅秉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