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也是,一直到村口,路上都是山上的泥水泥塊塊。什么野雞野兔啊,尸體都被沖下山了,太陽一曬,那味道簡直了”
“”
漢子們你一言我一句地爭相描述,他們聲如洪鐘,在場許多人都能聽見。
原本大家還因為能吃上一口熱乎的而高興,心情逐漸轉好,這會兒想象到被山崩破壞的村子,又都低落下來。
談全看在眼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還是強忍心慌安撫村民們“山崩這樣大的事,縣太爺肯定會管的。明兒一早我就把這事兒報到縣衙,想必要不了幾天咱們的補償就會下來了。”
根據大越律法,但凡自然災害對百姓造成的種種損失,將會由朝廷作出一部分的補償。
補償內容包括但不限于銀錢、糧食、傷藥總歸都是些災后必需品。
想到這里,村民們臉色有不同程度的緩和“那就辛苦村長您走一趟了。”
談全擺擺手“我身為桃花村的村長,這是我該做的。”
然后又挨個兒問了傷患們的感受,確保情況都穩定下來,這才松口氣。
不論好壞,總歸是相識多年的鄰里,談全也不想他們因為一場山崩喪命。
問完話,談全指著他們說“我真不知道說你們什么好,非要跟我對著干,現在好了,別人活蹦亂跳的,你們只能直挺挺躺著,還疼得要死。”
傷患們被談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訓話,一個個臊得慌,老臉通紅地連聲認錯。
唯獨齊大妮不以為然,躺在草墊子上直哼哼。
等談全走了,齊大妮就開始發難“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個個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發難的對象,自然是快樂干飯的大房二房。
但她這話歧義明顯,幾乎是把在場所有人都囊括在內。
一時間,數十道不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齊大妮素來欺軟怕硬,一縮脖子不敢吱聲。
韓宏曄憨笑兩聲,很是無奈地說“娘您說這話就不對了,剛才我們也說要給您和爹做飯,是您說吃慣了老三媳婦做的飯,怎的現在反倒怪起咱們來了”
齊大妮氣得當場一個仰臥起坐,牽扯到額頭的傷口,疼得吱哇亂叫。
村民們直搖頭“一大把年紀,真能作。”
韓榆喝著土味疙瘩湯,借碩大碗口的遮掩,撇了撇嘴。
之前他還覺得自己是小丑。
而今看來,分明齊大妮比他更像小丑。
明知道自己是個萬人嫌,偏要上躥下跳地找存在感。
韓發只恨不得不認得身邊躺著的這婆娘,避開人警告地看了齊大妮一眼“老實躺著,傷口崩了還要遭二次罪。”
齊大妮立馬安靜如雞。
韓發把頭扭到另一邊“老三,你媳婦說去打水喝,怎的到現在還沒回來”
身體有疼痛的情況下,人更容易餓,周遭又都是飯菜的香氣,韓發已經偷摸著咽了好幾次口水了。
韓宏慶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沉著臉搖頭“不知道。”
韓發又道“要不你去看看”
韓宏慶果斷拒絕“河邊離這兒又不遠,能出什么事兒估計是遇到什么人,說話說得忘了時辰。”
韓發無法,只得忍著饑餓和斷骨之痛,氣若游絲地閉上眼。
韓榆將他二人的對話盡收耳中,和韓松背靠背坐著,欣賞橙紅的落日之美,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
或許要很久才能回來,又或許直接回不來。
誰又在意呢
黃秀蘭想要算計他在先,就得做好被他算計的準備。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沒多久,談全領著幾個人過來。
“韓老大韓老二,你們倆大舅子來了。”
韓榆原本正低著頭默背文章,一抬頭就看到走在談全身后的大舅舅蕭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