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來不及回去找單寧做手術。
那他自己來。
李安迪躺在手術臺上,拽開t恤下擺,露出腹部。他死死咬著紗布,然而拿著手術刀卻是橫豎找不到角度。
不行,用不習慣。
想了半天,李安迪放棄使用手術刀,從綁腿上摸索到粒子刀,按下開關。
嗡嗡作響的粒子刀,在無影燈下折射著破碎光斑。這甚至省去了他用酒精消毒的時間。
如單寧所說,他不會死。
十年前,李安迪離開阿維奇的實驗室,義無反顧地走進輻射區。輻射區東西兩頭相距數百公里,李安迪在其中徒步走了幾個月。
他活了下來。
盡管輻射確實影響到了他的恢復能力,傷口愈合需要更長的時間、也會留下疤痕,可李安迪仍然在一次又一次的致命傷中幸免。
這次也不會例外。
沒時間了,李安迪很清楚。可可就在樓下,與警衛的纏斗很有可能已經結束,她會很快上來。
想要結束這一切,只需片刻。
思及此處李安迪緊緊握住刀柄。
痛沒關系,早在被綁走的時候,李安迪就已經習慣了各式各樣的疼痛。讓他猶豫的是
就像是感應到了李安迪的思維,腹腔內的幼蟲稍稍一動。細微疼痛傳遞至大腦,而后幼蟲又像是畏懼于傷害他般停了。
李安迪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這股情緒壓根與他的意志毫無關聯,撲面而來的悲痛與絕望幾乎蓋過所有理性。仿佛就像是身體里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勸誡他算了吧,何必遭此大難,腹腔內存活著的到底是幾個生命,它們甚至會考慮到你的安危。
但是不行。
單桐把話說的很清楚這樣的想法不為李安迪的理性控制。
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了。
不結束幼蟲的生命,可可會緊追不放,阿維奇的人同樣如此。這樣下去,他、單寧,還有可可都面臨著被桃花源追捕的風險。
而現在,1002徹底恢復需要時間,單桐右腳重傷,桃花源的追兵暫時失去了戰斗力。
幼蟲死亡后,可可也失去了繼續追蹤他的理由。
這段時間,完全夠李安迪的傷口愈合,然后再次消失于廢土之中。
他為了自由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相比較而言,犧牲幾只尚未成熟的幼蟲是值得的。
李安迪終于下定決心。
他咬住紗布,深吸一口氣,然后右手的匕首直接刺入腹部。
當刀鋒沒入皮肉時,他靠在手術臺的腰背控制不住地向上彎曲,肌肉緊繃,尖銳的痛楚讓他瞬間為冷汗浸透。
但這不過是個開始。
李安迪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但他并沒有停下,而是抓緊刀柄豎向帶去。
有那么短暫的時間,李安迪幾乎是在“旁觀”自己行動。
他能聽到皮肉切割時發出的聲響,因疼痛而發出的嘶吼,能感受到涓涓血液流淌四溢時的溫度,口腔中用力過度而產生的血腥味。
但那好像與李安迪本身無關,好似他的靈魂已然離開身體。
不。
他得保持清醒。
短暫的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李安迪,促使他猛然清醒。
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痛楚席卷呼嘯而過。
太疼了,不亞于最初幼蟲近乎扯碎他腸道般的疼痛,可這也沒有結束。
劃開皮肉,制造出一個刀口,距離幼蟲很近,但它們并不生活在李安迪的腹腔內,李安迪咬緊牙關,將自己的手伸進腹腔。
越過皮肉,越過脂肪,穿過腹腔內的內臟,憑借對幼蟲的感應,李安迪用鮮血淋漓的手摸到了一個近乎袋子般的器官。
幼蟲就在其中。
這是什么人類應該有這種器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