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冊,這話得由我來問你,”劉白很有耐心地問他,“你想干什么呢”
劉白站起身,目光似射線般掃蕩滿場,屋子里各個角落,都有女人生活過的痕跡。粉色的發圈、喝了一半的奶茶、女式圍巾、女式拖鞋
“你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找的不僅是你的妻子,還是我的兒媳婦、銀行未來的董事長夫人。”
甚至都沒問過阮霧的具體情況。
阮霧掛斷了電話,站在門邊,神色平靜又漠然地聽著樓下的家庭對話。
她知道,陳疆冊的母親并沒有否定阮霧,即便這個時候換做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季司音在這里,陳疆冊母親依然會說這番話。她說這些話的目的不是為了勸陳疆冊分手,而是為了告訴他,你得識大體,得有分寸。
不能困在兒女情長的俗世愛情里,被一時的情愛蒙蔽了頭腦。
你要知道你的富庶,你所擁有的特權,不論是身外之物還是你本身,都是整個家族、你的母親,給你的。
這甚至算不上是道德綁架,這不過是在陳述事實。
陳疆冊或許能夠將不成文的規矩拋之腦后,但阮霧是個很識大體也很有分寸的人。
他倆的關系都已經驚動了他母親。
或許就到這里了吧。
她轉身,動作很輕地把門帶上,回到了臥室。
落地窗能夠看清樓下的楸樹,光禿禿的樹干,沒有一絲新綠。
據說楸樹的花期是在每年的四五月。
好遺憾,好可惜,沒法看到它開花的樣子了。
但世上又不止這么一棵楸樹,錯過了這一樹花開,她還能看另一樹。
她還很體貼備至地替陳疆冊考慮,等明年春天,以他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身邊估計會有新人了。到時候他能帶著新人賞花,用他一貫的調情語調,同她說“這是愛情樹,正好咱倆在一起它開花了,你看看,老天爺都在說咱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一刻,阮霧的心態很平和。
季司音常吹噓她有強大的內核和溫柔的性格,所以才造就她如此穩定的情緒。
實則不然。
阮霧覺得,她的情緒穩定,是來源于她骨子里的冷漠。
做好決定后,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
把高鐵票改簽至今天,改簽得突然,往下翻找近十趟高鐵,全部售空。但她買到了火車票,比搭乘高鐵便宜了一半的價格,時間卻多了一倍。
命運好像在潛移默化中推動著二人分開。
如同促進他們相遇一樣。
猝不及防,又難制止。
陳疆冊應付完母親,滿身疲勞。
他想上樓在阮霧身上找點兒安慰,不知何時,小家伙已經成為了他的能量劑,和她待在一塊兒,哪怕什么都不干,他都覺得精神百倍。
臥室門推開,阮霧站在落地窗外,身邊是只打包好的銀灰色行李箱。
今日陽光正盛。
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光暈染在她周身,夢幻而不真實。
許是聽到了他的腳步,阮霧轉過身來,她溫溫柔柔地笑著,容顏遠勝江南煙雨。
陳疆冊聽見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從遠方飄來“陳疆冊,我要回家了。”
他走到她面前,將她如往常般摟在懷里,姿勢親昵又溫情。
“不是明天回去嗎”他只當她想家了,并未說她胡鬧,只隨她心意地說,“我送你去高鐵站。”
“不了。”
“為什么不呢,綿綿”
“因為”
阮霧靠在他的胸口,說話時的氣息撲灑在他心尖。
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因為我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