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佳恩剛剛張口想說些什么,白皙的面龐上忽然浮現一絲羞赧,“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去趟更衣室。”
男人從未見過早熟穩重的費奧多爾這種語氣,還以為是自己剛剛的話打動了他,讓他放下了一部分心防。
勝利在望,男人也語氣溫和地示意一個房間的方向。
費佳恩一關上門,臉上浮現的稚氣神色就消失了,他狀似隨意地上下打量著周圍,記住布置與必要可能會用到的特征信息,隨后看向鏡子。面對鏡子里紫眸黑發的少年,費佳恩舉起的手指在唇邊不知不覺輕咬指尖,眸色幽深,近乎咬牙切齒地扭曲了神色。
失算。他不該留下來的。
就算他一開始茫然不知,現在也該猜到按照原本計劃,他應該趁著慶祝時間離開他們的監視之下,擺脫麻煩。
費佳恩看著鏡像中身量比自己印象里高了不只一點的瘦弱白皙少年,心中模糊有了點概念。
無論如何,這是幾年后的自己
問題是,他為什么會沒有任何征兆出現在這里
費佳恩抿唇,將近成人身高的病弱少年微微彎腰,黑發散落在額頭,面孔病態的白皙,睫毛垂下,遮住了紫色眼瞳中沉思的神色。
扣好三分鐘時間,他用水清洗干凈手,重新出了房間。
先看看幾年后的自己都做過什么吧,真是無趣,為什么是莫斯科
還有不請自來的監護人養父,斯普林格在哪兒
這是什么樣的一個世界
費佳恩這個問題,或許只有謝德林能回答。
此時此刻,他正陰沉著臉摩挲自己的鏡框邊,大步跨邁出了這棟空蕩蕩的宅子,葉卡捷琳娜正抬頭盯著頭頂的壁畫花紋,半臂高的步槍背負在身后,面具后傳出她平穩得似是機械的聲音
“沒發現任何一名需要逮捕者,”葉卡捷琳娜說,轉過頭來,“從一開始,畢巧林夫人和畢巧林小姐就不存在。”
“所有的舞會記錄都是空的。”
謝德林隱約嘆了口氣,“這下可麻煩了啊。”
“雖然算不上異能力特異點,但互相矛盾的異能力對上,連帶著也扭曲了我的異能力。”
“長官的意思是”
葉卡捷琳娜懷疑地問。
謝德林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不僅萊蒙托夫跑了,我們的舉報人估計也不見了。”
“偌大的城市里,無數形形色色的身影瀟灑穿過,白天、黑夜和黃昏匯集在同一時刻,飲酒的同時放下酒杯,沉眠的同時從睡夢中醒來”
“從茫茫大海中尋找一條魚,讓他找到出路,這又怎么會是輕易能做的事呢”
“一座城市的歷史,不是只有去世又新生的市民,還有永遠的夜和極致的白晝,有一個過去和一個未來。”
“在給辦公廳第三處匯報他的失蹤前,只能祝福他的好運了。”
謝德林說完搖搖頭,召集整理部下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