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深海,隨時都會翻涌出吞噬人的狂浪。
奚玉汝在這很短的時間中,回想起了第二次見到黎奉的場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滿身滿背都是傷,發著高燒站在大雨滂沱中,最后昏倒在了他的眼前。
受傷是真的,嬌生慣養或許是假的。
因為住狹小老舊的房子、吃幾毛錢一斤的蔬菜、和另一個人睡不到一米五的窄床、在轉不過身的浴室里用熱得快燒的水洗澡這些黎奉都沒有展示過不滿,他適應得很快,沒有一分屈尊降貴的傲慢。
而在他又受傷、甚至被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讓去醫院看守的竟然不是黎奉的家人,而是他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朋友。
藍安平說過的“私生子”三個字,如有實體底重重壓在他的腦神經上。
那樣漂亮的一張臉、那樣性格的一個人,理應擁有很多很多的愛才對,不做任何前提、不因任何利益。
但現在黎奉卻一丁點也沒有得到,因此就想讓奚玉汝對他再好一些、再好一些。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雨還未停,甚至有比方才更大的嫌疑。
奚玉汝不多在意,冒著雨跑進了醫院當中,然而走進空調大開的醫院大廳,才恍然記起自己不知道人現在在哪里,剛想掏出手機詢問,發現那人已經給他發了一個病房號。
他順著找過去,卻在病房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兩年前在阿卡斯大教堂買了一盆香雪蘭的aha。
那人與他對視幾眼,而后開始扯著嗓子大喊,“你就是奚玉汝”甚至還原地蹦跳了兩下。“不是,你和黎奉怎么認識的啊你們倆,我草,你們居然認識你為什么和他認識啊”
整個走廊都在回蕩他的聲音。
“黎恩。”黎奉的聲音從病房中傳出,很是細微,但這么一點聲音也讓黎恩的嗓門壓了下來。
黎恩黎奉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因為當年玫瑰墻下的事兒,奚玉汝可以說對黎恩一點好感也沒有,何況現在黎奉傷情未知,他是一點和對方寒暄的心情也沒有,打算直接推門進去。
但手在觸碰到門把之前,被黎恩拉住了。
黎恩神神在在地湊到他的身邊,壓低著聲音說“你離黎奉遠點,他是個神經病。”
奚玉汝揚唇對他露出了一個不陰不陽的笑,好心地提醒道“你剛剛也罵我是神經病。”而后抽出自己的手進了病房。
要死了、要下病危通知書了。
這是黎恩在電話中對他形容的黎奉,然而事實上,黎奉穿著病號服半靠在病床上,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之外,沒有一分油盡燈枯、命不久矣該有的模樣。只是右手打上了石膏。
奚玉汝覺得自己勉強算作是松了一口氣,混亂糟糕的回憶也不再出現在眼前。
“黎恩說你要死了。”他抹了一把臉,走到病床前,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打了石膏的手。
黎奉頷首,“嗯,他想我死。”
奚玉汝覺得在這里和黎奉討論死不死的真的沒意義,對于不必要的事情,沒有必要做任何假設。
“疼嗎”他拉了個椅子坐到病床旁,用指尖輕輕地敲了下堅硬的石膏,實在不敢用力。
黎奉沒有回答是或否,只是挪了一下身體,將自己的頭放在了奚玉汝的肩膀上。
答非所問地說“黎恩在我上石膏的時候偷拿了我的手機。”
微涼的呼吸打在頸側,配合著微曲長發蹭動時產生的輕微癢意,很容易誘使人進入到某種不健康的幻想氛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