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這樣麻痹的狀態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能通過做一些無用的事情來讓無措的時間變得充實一些,可還是無法阻止腦袋亂七八糟地想。
為什么不是他開的車為什么要選擇在那個時候回去為什么黎奉受傷昏迷,但他還只是簡單的擦傷而已
奚玉汝嘗試性地問了很多為什么,但是他給不出答案,也深知這些假設性的問題其實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過了多久,車終于在西江醫院門口停下。
奚玉汝拽著黎克下車的時候,正好地遇見了匆匆往外走的黎恩。
“奚玉汝你”黎恩見到他又是驚又是懼又是喜,復雜的表情讓奚玉汝看得心臟猛跳、呼吸困難。
不要說話,最好不要說任何有關于黎奉的話。
什么都不知道那什么就都是好的。
“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聽說你傷都還沒檢查就跑了出去我找遍了醫院都沒找到人,我真的是急死了你知道嗎你從哪里拿的車鑰匙,你知不知道黎奉他”
奚玉汝倏地將手中的黎克丟到了黎恩的身上,又猛地往后退了幾步,想要從黎恩的聲音范圍當中逃走。
不要聽、不要聽。
然而慌張之下讓他沒能看清身后那個矮小的臺階,步子沒落到實、重心不穩,整個便就朝后倒去。黎恩在那一瞬間將半死不活的黎克丟開,慌里慌張地想要去撈人,卻還是遲了一步。
“砰”的一聲悶響,奚玉汝仰躺在了醫院的大門前。
成片的雨水澆在他的臉上、身上,粘膩的冷和濕如附骨之疽般纏繞著他,鉆入他的毛孔中、流淌入血管里,跟著血液循環一起浸透全身。
好冷啊。
怎么八月的雨水也會這么冷
記得十年前,他第一次遇見黎奉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的淺秋、這樣的雨夜,怎么那個時候不會覺得冷呢
眼睛不停地眨動,試圖擋住灌入眼中的雨水,但他的視線還是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他從肺部擠出了幾聲咳嗽,忽然在自己的口中品嘗到了一股鐵銹味,那味道越來越濃、越來越濃,最后灌滿了整個口腔,而后被忽略了的身體開始蔓延起疼痛,四肢百骸都在疼痛的折磨下顫抖。
哦,原來不是輕擦傷而已啊。
他想。
黎恩小跑到他的身邊,試圖把他給扶起來,還在一聲一聲地不停叫。“奚玉汝,你感覺怎么樣有事沒事啊你,我都說黎奉收了那么重的傷,你肯定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你還偷偷摸摸地往外面跑,你真是不要命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奚玉汝覺得自己的耳膜被這聲音擾得快破了,想要阻止卻又再無力開口。
身體越來越重、聲音越來越遠、視野越來越黑,徹底陷入昏迷之前,奚玉汝還是沒忍住罵了一聲。
他爹的,怎么這么慘啊
奚玉汝做了一個夢。
夢境伊始無比真實,讓他一度以為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一切開始于十八歲那年的夏天。
他騎著自行車去阿卡斯大教堂送一盆長得正好的香雪蘭,交易很成功。路過微開的大門之時照舊往門縫之中看了一眼,卻沒能在圣母像下看到其他。
長廳之中空而昏暗,什么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