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去么。”聶西澤擰起眉。
“是在外面碰見了,遠遠看見一個姑娘在對著草地潑酒。”他半真半假地說,“認出是你女朋友,只是不好貿然相認。”
哪壺不開提哪壺,聶西澤一聽這個酒字,臉色又沉下來。劈手奪了顧影手上的草稿,嘩嘩作響地翻了一遍,直接扔回她懷里,“純垃圾,回去重寫。”
顧影早就想逃跑,一個字也沒跟他爭辯,抱著稿紙扭頭走得飛快。走到樓梯拐角處,聽見沈時曄閑聊似地問,“這種態度,你怎么找到的女朋友”
聶西澤從喉嚨里冷哼,“因為有些人笨得很。”
“要是真的笨,你就不會喜歡了。”
“誰說我喜歡她”
沉默半晌,顧影以為他不會接話了。誰知過了片刻,他忽然笑一聲,聽不出什么情緒,“那就不要耽誤人家。我什么時候教過你,可以拿不公平的感情當游戲。”
顧影在書房里磨蹭了一整天,心太亂,改文章是改不了的,干脆蜷在沙發上補覺。夢里亂糟糟的,里面是一場大雨,鬢發潮濕的男人圈住她的手腕,沉聲叫她“別動”。
雨水打在手背上,夢境斷了,顧影睜開眼看見濃重的夜色,風雨破開窗子,窗簾在半空中獵獵地飄搖。
原來這雨滴并不是夢,而是英國真實的雨季。
明天是工作日,怕雨水阻斷了回去的路,傭人聽她醒了,在前院備好車,撐了傘送她出門。
沿長廊走到花園里,傭人抬起頭,突然“咦”一聲。
整個庭院內亮如白晝,連雨絲的軌跡都照得無所遁形。顧影停住腳步,從傘沿下面望出去。
玫瑰籬笆結成的院墻旁邊,五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靜靜停棲在那里,遠光燈幾乎映亮了整座花園。居中那輛車前門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下車,撐著一把傘走過來。
“我們回倫敦,正巧可以送一送顧小姐。”他微笑道。
顧影認出這是昨晚給她遞過鞋的那個男人,淡粉的唇瓣慢慢地抿緊。遠光燈當前,她抗拒的表情一覽無遺。
“可是可是”
還沒等傭人“可是”出個所以然,幻影的車窗降下,后座的男人側影冷淡,斷絕了所有異議的聲音。
他望過來的目光是很清淡的,卻不容拒絕。
“顧影。”他熟稔地叫出她的姓名,“我們談一談。”
該來的總是要來。
顧影沒有別的話,彎腰坐進后座,前開的車門自動合攏。
奢華的內飾燈光暗下,車隊提速轉彎上了城市主干道,有序而無聲。
“你”
顧影本想問,從昨天的河邊偶遇到今天的雨,是否都是他有意為之,但她知道他很可能不會回答她。她把疑問吞下去,改口為不會出錯的問候語,“好久不見。”
“很久么,我記不清了。”沈時曄嗓音里帶一點他特有的懶散,“什么時候到英國來的你不是說過,很不喜歡總是下雨的天氣。”
因為天氣而喜歡或討厭一個城市,多少是有點孩子氣的話。顧影窘了窘,“再不喜歡,現在也習慣了。”
他略一頷首,“劍橋的確比香港更適合你,小地方安靜,適合學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