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一點耳朵尖給他看。她其實并非那種十分倔強的長相,不熟悉她的人會認為她像一樽琉璃花瓶,美麗但脆弱,但是站到她面前的時候,卻能感覺到她身體里面充滿了纖細而堅韌的柳條。
她說錯了,曾經的她與今時今日的她,沒有分毫的不同,是同樣一個嘴硬得可憐的女孩子。
沈時曄了然地笑了笑,親自接過傘,口吻平淡地示意她,“走吧,帶路。”
顧影抱著防塵袋從房間里出來時,沈時曄正在側身看走廊墻面上的油畫,被昏黃濃暈的燈光勾勒出剪影,手中檀木黑傘的傘尖在地面輕點。
顧影走近他,把手里的東西攤開開,露出里面羊絨大衣,百達翡麗機械天文表和一把黑傘,“沈先生,你的東西都在這里。”
沈時曄視線只落在那只手表的表盤上,過了這么多年,竟然還在分秒不差地走動。機械表是需要用心保養的精細造物,要定期上發條,保持表油。兩年,時針轉過七百三十圈,依然如此地精確,一定有人在仔細地維護著它。
顧影意識到這個細節完全出賣了自己的心情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寧愿它不是這樣嶄新如昨,寧愿它銹跡斑斑、落滿灰塵,好顯得她只是隨手將它遺忘在抽屜的一角,而不是放在玻璃柜里高高供起來,一點也經不起細想。
她極力描述得輕描淡寫,“有一天我發現它不走,以為是壞了,于是送到了師傅那里”
沈時曄沒有戳穿她,只閑聊般教她,“機械表是不會壞的,只要你戴在手上,手表就會自然獲得動力。”
“我當時不知道這些。”顧影更加窘迫,“所以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沈時曄無聲勾了勾唇角,戴著黑色羊皮手套的掌心向上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失去了防塵袋的遮擋之后,她一只手緊緊捏著的拳頭便顯得十分醒目。
顧影一心想走,不知道自己掌心的異樣已經被男人盡收眼底,故作輕松地朝他點點頭,“東西已經還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
沈時曄打斷她,“站住。手上拿著什么”
鞋跟噠地停住,顧影手指一緊,險些將掌心的小東西碾碎。
沈時曄伸出手,帶著羊皮手套的手掌向上攤開,“既然是給我的,就拿過來。”
顧影閉了閉眼,“不是給你的”
“是么。”沈時曄眼神低垂鎖住她,“陳皮糖,一丸拇指大,用油蠟紙包著,解酒的藥你也只會做這一種。”
他說得分毫不差。
為什么要多管閑事顧影已經開始后悔。為什么車上他流露出一點淡淡的酒意,她就記在了心里,臨出門還要折回去多拿一顆糖。
今天出門真該看一看黃歷的,否則她的秘密為什么會接二連三被他揭穿呢
顧影重新做了一遍心理建設,盡可能坦然地面對他,“是糖,我忘了你不喜歡吃甜的,剛剛才想起來,以為你不會要呢。”
沈時曄仍伸著手,“我要。”
“”
顧影再找不到別的借口,飛快地把糖放落到他掌心上,根本也不敢看那糖紙被她自己揉搓成了什么模樣。
糖落在他手上只有輕微的一聲,沈時曄徑直收進外衣口袋里,臉上一絲得逞的波動也沒有。
她知道,他也知道,那只是一枚小小的陳皮糖,何必要這么較勁。可是顧影看著男人永遠淡漠冷靜的側臉,心里的防線終于被這顆糖輕輕擊碎了。
她不平,為什么他總是可以居高臨下地看穿、操縱別人的情緒,想進就進,想退就退。
她不想輸,不想被他拿捏住。
這個念頭在腦中閃過的一瞬間,她已經沖動地將沈時曄叫住,“沈先生,剛才有件事我忘了答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