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正的巴掌小臉,被寬大的口罩和毛線帽遮著,只有緊閉的雙眼露出。沈時曄看著她眼皮表面青色的細小血管,看著這一身壓抑的黑,為她喘不過氣。
“這里夠暖,外套穿著不舒服。先脫了,下飛機再穿。”他想為她換下衣服。
手剛挨上她后背,顧影痛得臉色一變,聲音提起,“別碰我”
她表現得非常應激,聲線發顫、身體也發顫。
沈時曄眼神一黯,退了回去。
信任一旦坍塌,就需要漫長的時間來重建,他明白這個道理。
他是個擅長忍耐的男人,他等,需要你簽署。”黎宛央示意函姐把封存在公文紙袋里的文件展示給她看,“如果你對上面的價格有意見,我們可以再議。”
幾十頁的法律文件,只用鋼筆圈出兩處重點。
這是一封保密協議,相對應的封口費,是三億港幣。
函姐端著文件,“小姐,如果你需要律師協助你”
顧影打斷她,“不用了,我看得懂。”
她看得懂,這三個億,是買斷一條命,要一位女兒不再談論她的母親。
第65章
chater65
埃克森紐約董事辦連夜申請航線,召集機組,完成檢修,一共只用了三個小時。a380專機凌晨自紐約jfk機場起飛,跨越十五個小時的航程回到香港,馬不停蹄也就是這樣。
沈時曄在機上不眠不休,電話一個又一個地接,酒一瓶接一瓶地喝。空乘間隔幾小時進來一次,默默端走分毫未動的餐點水果料理,撤下舊瓶,換上新瓶。六十度,近乎生吞酒精。
他和顧影的聯絡還停留消解,在胸了兩步,就被擊倒在地上。安保沒有因為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警棍由堅硬的合金制成,帶有電擊,一棍打在后背,一棍打在膝彎。
她直挺挺向前倒去,額頭磕在堅硬的花崗巖地面,有那么幾分鐘,她感知不到任何疼痛,聽不見任何聲音,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頭腦的嗡鳴。
血液順著她的額頭和膝蓋淌下,淹沒在地面的積雨里。安保將她雙手向后牽起,用手銬拷牢,將這個渾渾噩噩的女人送進旁邊的保衛室。
他們試圖做筆錄,但很快發現到她已經部分失去意識,只好作罷。
“不會腦震蕩了吧”
“不應該啊”
房間燈光暗下,一串腳步聲遠去。
顧影靠在墻角,身上每一根骨頭都在痛。額頭、雙膝、手肘、后背,都有劇烈撞擊帶來的淤青和傷口,額頭上溫熱的血一點點下滴,很快在地面匯集出小小的一泊。
在黑暗中待了不知道多久,在昨天那一通電話,那時不曾細看,來自她十二條未接來電,撥回去已經是“通話中”。
專機駛過東太平洋上空時,他接到了黎宛央的電話。她并非來商量什么,而是通知他事情的結果,告訴他一切已經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