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時,周為川愣了愣。原本的默認音效被換成了一段陌生的即興旋律,估計是那晚在火車上,岑樾趁他不注意換掉的。
曾經這個游戲是周為川用來放松心情和打發時間的,不知不覺間,多了許多岑樾的痕跡。
曲庫里未命名的曲子,界面的顏色和布局,還有這段啟動提示音。
他退出游戲,再次撥通岑樾的電話。
這回被接起來了,但對面的人似乎還在做夢,嗓音悶悶的,帶著黏,問他是誰。
周為川報了自己的名字,同時慶幸這通電話是自己打過去的。
岑樾沒反應,只是呼吸聲有點亂,他問“這么早就睡了”
那人繼續半夢半醒道“嗯做夢夢見周工了”
知道他安全就好,周為川也不打算把人叫醒,低聲說“睡吧。”
九點半,“旭日百貨”也關門了,這條街徹底暗下來。
羅旭拉下門簾,上好鎖,吹著口哨,在路邊給媳婦買了袋糖炒栗子。
十點半,周為川熄燈準備休息。
今天他接到通知,試驗場準備就緒,出差人員的機票已經訂好了,三天以后出發。
明天他會去酒店陪岑樾待一晚,至于出差期間,就盡量避免聯系吧。
一是因為這次出差非常重要,時間精力有限,他沒辦法分心,二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和岑樾都需要一段空白,來想清楚是否要繼續將對方納入生活。
倘若重復這一次的局面,由著岑樾窮追不舍,只會越來越亂。
岑樾有主意的同時,小心思也太多,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玩把戲,遇到事情莫名其妙地逃避,罰過以后還是學不乖。
這一點他可以包容,但不會縱容。
其實早在之前,他對這段戀情就已經有了偏向的答案,只是一直在被岑樾擾亂。
他實在是個難以控制的未知數。
凌晨五點,岑樾被一輛貨車急剎車的聲音驚醒。
看到通話記錄,他才意識到那段模糊的記憶不是夢,周為川真的給他打了電話。
睡是睡飽了,身體沒有疲憊的感覺,但他總覺得脖子上有點癢,去洗手間照了下鏡子,應該是過敏起疹子了。
不嚴重,他也懶得去醫院,索性洗漱出門,去找早餐吃。
這兩天,岑樾已經在國耀商廈一帶晃悠熟了。
相比開發區,這里于他而言就像一個探險基地,有無數可以發掘的秘密,比如超市貨架上他從未見過的當地零食。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街上冷清無人,只偶爾路過一兩個結束夜班的工人。岑樾戴著昨天在羅旭店里買的毛線手套,蹲在路邊,就等著哪家早餐店先出攤。
濟平比北京還要冷上一些,他全副武裝,又臨時買了手套和厚襪子,御寒足夠了,能支持他隨心所欲地折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條街上最先開門的竟是一家西餅店。
氣味從虛掩的門飄出來,暖熱了一小片空氣,是那種不花哨的老式面包,焦香很重,混合著奶油和豆沙的甜,說不上有多美味,但能輕易勾起人的食欲。
岑樾站起身,推門進去,把正在哼歌的老板娘嚇了一跳。
現在的這批面包是供應給飯店的,理論上不上架零售,他和老板說了說,只花五塊錢就買到了兩個面包。
一個毛毛蟲,一個豆沙卷。
他從來沒吃過這么便宜的面包,味道意外地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