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行”朱翊鈞差點笑出聲來,“陳洪和孟沖都由高閣老舉薦,他二人加一起能湊出幾十萬輛白銀,卻湊不出一兩德行。”
“”
皇太子為什么對司禮監掌印的人選如此上心,高拱心知肚明。
現在司禮監有四名秉筆太監,其他三人都是隆慶即位之后,陸續提拔上來的,只有馮保的資歷最老。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他都應該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首選。
但高拱也很清楚馮保與張居正的關系非同一般,他不止一次在文淵閣外看到過二人交談。
皇太子監國,他的伴讀升任司禮監掌印,他的老師是內閣次輔,那高拱這個首輔豈不要淪為和當初的李春芳一個境遇。
他就是那個將李春芳架空的人,怎么會容忍角色轉變,他自己成為李春芳,而張居正取代他的角色。
等張四維返京,他第一個就要驅逐張居正。曾經他欣賞張居正的學識與才華,以為他們是一條心,將他引為知己,期待與他一起入閣拜相,匡扶社稷。
現在入閣的目標達成,二人卻再難破鏡重圓。
他看到了張居正的野心,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連夫妻都只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何況是同事。
首輔的位置只有一個,說是一同入閣拜相,無非是一人拜相,另一人陪襯罷了。
沒有哪個大臣入閣只是為了當個次輔,陳以勤、趙貞吉、殷士儋,他們都有一顆成為首揆的野心,終究沒那個實力罷了。
張居正想要取而代之,他又何嘗不不是早早的動了想要趕走張居正的念頭。
他們之間,注定只能留下一個人。
因此,他無論如何不能讓馮保當上這個司禮監掌印,宦權的旁落,于他而言是個極大地威脅,馮保的屁股落在這個位置上,就意味著他的首輔生涯進入倒計
時。
司禮監掌印究竟是論資排輩選馮保,還是空降個管公章的,首輔說了不算,皇太子說了也不算,得皇帝說了才算。
想讓皇帝聽從誰的意見,就要看誰能說服皇帝。
想到這里,高拱心中一凜,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們這位皇太子,年紀雖小,卻跟個人精似的。成天笑瞇瞇的,一臉天真爛漫,心思縝密,博聞強識,跟他父皇完全是兩個路子,和他那個皇爺爺倒是一脈相承。
高拱覺得事情有些棘手,現在皇太子住在了乾清宮,整日與皇上朝夕相處。隆慶對這個兒子寵愛至極,極少拒絕他的請求。
若皇太子一邊阻撓他面圣,一邊在皇帝面前撒嬌提要求,那高拱在爭奪宦權這件事情上可就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但事情卻并非他想的那樣,朱翊鈞非但沒有阻撓他面見隆慶,反而每日都讓太監去請他來見隆慶。
而他自己,就半個墩子,坐在旁邊,一邊批閱奏章,一邊陪著他們。
高拱以為是隆慶要見他,有意試探了兩句,發現這也并不是隆慶的意思,而是朱翊鈞的意思。
他更糊涂了,皇太子與他爭權,又讓他來面圣,還坐在一旁監視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生病的人情緒總是不穩定的,尤其是隆慶,他是天子,別說紫禁城,整個國家都得圍著他一個人轉。現在病倒了,看身邊伺候的人都覺得沒有往日恭敬。一點小事就能讓他動怒。
可童年到青年時期的經歷又讓他十分缺乏安全感,情緒低落的時候,甚至還會一個人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淚。聽到朱翊鈞的腳步聲,又趕緊抹了眼淚裝睡。
朱翊鈞又怎會看不出他眼角的淚痕,他們畢竟是父子,血脈的羈絆無法割舍,朱翊鈞愛他的爹爹,一點也不比愛娘親和皇爺爺少。
有時候,兒子也要把爹爹當孩子一樣哄著。他知道隆慶對高拱有著對父親一般的依戀,便每日都遣人去把高拱請來,陪他父皇解悶。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