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每日為皇上進講的經筵講官,無一例外全都出自翰林院,皇上站在哪一邊,不言而喻。
等他們抄完了,朱翊鈞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他問韓楫“你的意思是,讓朕也到午門外去讀書”
韓楫被他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直磕頭“臣不敢,臣不敢。”
“行了,文淵閣這么大還裝不下個史館嗎要實在裝不下,就搬文華殿來。”
文華殿是皇上讀書的地方,雖然地方不比文淵閣小,但誰敢往那兒搬
高拱還想明升暗調,利用自己掌管吏部之變,把王錫爵弄去南京翰林院。朱翊鈞察覺到他的意圖,又讓馮保去傳旨,要讓王錫爵負責纂修穆宗實錄。
可他畢竟沒有親政,實際是做不了主的,凡是還得看內閣意見。
而這一次,就連張居正也表示,王錫爵雖有才學,剛烈正直,不阿權貴,但還需要鍛煉,讓他去南京翰林院也未嘗不可。
從這句話里,朱翊鈞察覺了張居正的態度他也不喜歡王錫爵這個人。
張居正曾經很看重王錫爵,高拱排擠他,打壓他,是張居正就當上首輔之后,將他調回京城。
然而,王錫爵卻在奪情事件中對他苦苦相逼。
反正已經徹底解決了張四維這個后患,那不妨把這些改革路上的絆腳石,全都解決掉。
張閣老本就是個狠人,比高拱更狠,跟他不是一條心的人,絕不會給他們將來背叛自己的機會。
朱翊鈞與馮保討論之后,也覺得太過剛直的人確實不太適合做京官,比如海瑞,比如王錫爵,但他們這樣剛直的性格,去做地方官卻很合適。
朱翊鈞還在考慮王錫爵的去留問題,另一邊,更大的麻煩來了。
在高拱的嚴密布置之下,這一天日講之后,朱翊鈞忽然收到了一大堆奏折。而這些奏折無一例外,全都指向同一件事彈劾馮保。
朱翊鈞先把每個名字都看了一遍,程文、劉良弼、雒遵、陸樹德全都是高拱的得意門生。
平時高拱要整人,都是韓楫身先士卒打頭陣,這次他倒是學乖了,不久前他才剛惹皇上不快,便不敢吭聲。
朱翊鈞耐著性子看完所有奏疏,終于明白他皇爺爺為什么一生氣就要摔奏折,這些言官為了黨爭,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卻還能義正言辭的本事確實叫人生氣。
但朱翊鈞沒有摔奏折,他每看完一本,就合起來放到一旁,直到把所有的奏疏都看了一遍。
自他一歲開始,就與馮保每日朝夕相處。馮保為了照顧他的起居,有時甚至一個月也沒有一天休息,他的大伴是什么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高拱要動馮保,也不過就是欺負年紀小,若是換了他皇爺爺,高拱敢這么彈劾黃錦嗎
提到一個他皇爺爺不愛聽的字,都險些被罷官。
朱翊鈞始終記得他父皇臨終時說的話,高拱有濟世安邦之才,想要給他個機會,他若不這么沉迷黨爭,好好推行新政,治理國事,倒也沒那么急于將他趕走。
但現在看來,高拱誓要將黨爭進行到第,不把異己派除干凈誓不罷休。
那朱翊鈞也不能留他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