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忘記自己的文冊被人挪用一事,就算他現在已經成了學宮的輔教,可這件事并不是不打算追究了。
文冊被盜取的時間最有可能是發生三年前,要是按照這個推斷,那么對方現在說不定還在泰陽學宮內進學,所以他大可以從大玄歷三百七十年的學子的進學記錄上查起。
他翻下來,見這一年之中,共有三百二十七人入學,如果一個個去查證,既浪費時間,又缺少線索,所以他決定先從籍貫著手。
他所出生的小鎮過去的二十年中只有他一個人過了選試,所以不可能再有另一個相同籍貫的人出現在文籍記錄上。假若有,那極有可能就是盜用他文冊的那個人了。
可是這一遍查了下來,卻沒有任何發現,于是他又把查找范圍擴大到了五年,可同樣沒有任何結果。
他心下轉了轉念,這里有兩個可能,其一是這個人已經不是學子了,而是成了學宮中的師教。
因為學宮里輔教、學正乃至學令的文籍履歷是不公開的,以他現在的身份,是查閱不了的。
不過他想了下來,卻是將此排除了。
因為除了他這樣通過自薦上來的,要想升任輔教乃至師教,那首先要有足夠的學識,對方既然要靠盜用文冊來進學,那就說明其自身并無多少真材實料,否則根本沒必要這樣做。
所以這里還有另一個可能,就是文修院大火之后,對方順便將籍貫給改了。
而既然可以改籍貫,自然也可以改別的地方,假如是這樣,那用正常手段是無法查證下去了。
他放下文檔,看來線索是到此中斷了。好在他也沒想過一次就能得到結果,既然現階段無法查證,那就等到自己掌握足夠的力量之后才來理會了。
從靜室里走出來時,他發現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這時他目光一撇,見大門附近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身材纖細瘦小,衣著寒酸。她應該很冷,緊抱著雙臂,輕輕顫抖著,還時不時跺下腳,但又似乎怕驚擾到其他人,不敢太用力,只是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此刻她用焦急的目光望著外面的瓢潑大雨,好似有什么急事,而周圍的助役只是自顧自做著事,沒有人去理會她。
張御注意到她的眼瞳帶著些許的金色,應該有安人混血,泰陽學宮中有些人對安人較為歧視,也難怪沒人理睬。
不過這個少女的皮膚下有一層不正常的嫣紅,這是明顯是受了風寒了,假如這個時候再沖出去淋雨,那是連命都不要了。
他喊來過來一名助役,關照道:“給她拿把傘。”
助役為難道:“輔教,雨下了好一會兒,傘都被借走了。”
張御一思,道:“那把我放在樓下的傘拿去給她。”交代過后,他也沒有去看結果,就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準備再去翻看些自己感興趣的書籍。
而在樓下,那個少女越來越焦急,她咬著嘴唇,看著外面陰沉的天空,正要不顧一切沖去時,那個助役已經取了張御的傘喘著氣跑過來了,一把塞到她手里,“喏,張輔教讓我給你的。”
少女有些不知所措,等回過神來,急急朝四下一張望,卻只看到了一個走遠的側影,她沖著那里一個鞠躬,就撐著傘沖入了雨簾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