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
夜晚九時許,后馬路上寧靜異常,樹影婆娑。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格外清脆。
來者是一位長發披肩的時髦女郎,穿一襲白色碎花連衣裙,上身套一件黑色皮夾克,腳蹬一雙淺跟同色皮鞋,肩頭挎小包。
隨著步伐擺動的腰肢,宛如春風中的楊條。
烏黑發絲下,羞答答低垂的白皙臉蛋上,那抹艷麗的紅唇,更是平添一抹風情。
任誰瞅見,都不會懷疑這是個磨死人的小妖精。
在時髦女郎身后數十米的一條狹窄胡同口,兩只腦殼探出來,身形隱匿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凝視著,或者說聆聽。
這二人是李建昆和王山河。
強哥正在五道口一帶閑逛發浪,老流氓昨晚在這里出沒過,藏身地應該不遠,他們始終尾隨在百米之內。
暫時沒有任何動靜。
但這并不能代表什么。
老流氓如果這么容易著道,也不會快十年,拿他沒轍。
此獠膽大心細,狡猾異常。
李建昆招招手,準備潛出胡同跟上,耳畔忽然傳來動靜,他忙把貼上來的小王推回去,兩人身形再次隱沒。
“喲,小妞,大晚上一個人呀。”
胡自強頓住腳,叫苦不迭,奶奶個熊,沒招徠老流氓,勾來幾個小流氓。
迎面,勾肩搭背走來三個小年輕,也不知剛從哪里灌完貓尿出來。
“這是去哪啊哥哥們送你”
“或者跟哥哥們走,一起去玩玩”
小潑皮們圍攏到跟前,強哥垂著腦瓜,學著印象中姑娘發怒的模樣,腳一跺,捏著嗓子道“哼討厭”
他以為能把對方討厭走。
完全沒參透“欲迎還羞”的道理。
這一點小混混比他懂。
頓時邪火蹭蹭竄,開始動手動腳。
他們碰其他地方,強哥都能忍,但是摸屁股蛋,叔叔可忍奶奶不能忍。
“我草你大爺的”
這一嗓子可沒捏著。
仨潑皮“”
瞬間跳開八丈遠,不敢置信望著他。
“男的”
“臥槽哥們,你有病啊”
“哎呀老子的手,突然覺得自己不純潔了。”
胡同口,李建昆手拍腦門。
沒戲。
一番精心布局,被幾個小混混給攪和。
他冥冥之中有種感覺,老流氓昨夜沒撈到食,憋得緊,此時正在黑暗中某處窺視。
這么一鬧,還會現身才有鬼。
打道回府吧。
隔日,正午。
五道口商業區的狗不理包子鋪。
強哥明天要上班,下午得回去,說想吃包子,李建昆把他領到這邊。
小王也在。
三人坐在鋪里側的一張桌子旁,就著包子和兩個涼菜,借酒消愁。
“昆子,想開點,十來年了,動用這么多人力物力沒解決的事,哪這么容易得手”
小王安慰道“實在不行,我找倆家伙以后常駐小酒館,保管萬無一失。”
這是另一碼事。
姐姐受這么大委屈,李建昆心里有股惡氣,不吐不快
一瓶酒喝完,點的六兩包子余下大半,強哥說去隔壁供銷社找張牛皮紙,打包帶走,晚上還能囫圇一頓。
來到門外,胡自強正準備進供銷社,迎面出來一人。
“誒是你啊大叔”
對于這位大叔,他印象深刻。
對方雖然牛批轟天,但不得不承認,有些話細細品味,不無道理。
“噢,你小子啊。”
大叔手里顛著一袋食鹽。
閑扯兩句后,大叔告辭離開,瞅著他的背影,胡自強下意識撓撓頭。
這身高。
這體型。
與云裳描述的不能說完全一樣,只能說大差不差。
猶記得他說過,自己閱女無數。
當時權以為他吹牛。
他在的那晚,云裳正好險些出事,老流氓現身。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老流氓
當晚是去踩點的
強哥自然不是笨人,狀元郎出身,這么一捋后,不敢大意,嗖嗖沖回包子鋪。
“昆子,我跟你說件事”
胡自強以極快的速度,超強的語言組織能力,三兩句話道明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懷疑。
李建昆蹭地站起,哧溜沖出門。
“誒你們還沒結賬”
“山河付錢”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