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被嚇得一哆嗦,差點癱倒在地:“我……我只是幫他們弄些藥品和電子元件,真的沒干別的啊!長官,您相信我,我真的沒害過人!”
方如今盯著他看了片刻道:“你是個做生意的,應該知道藥品和電子元件是做什么的,雖然沒有直接給小鬼子購買軍火,但給我們國家造成了什么樣的危害,你應該心里清楚!王老板,你膽子不小啊。如果我繼續查下去,你覺得你今天能活著走出這里嗎?”
王老板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把山田的事情再好好說說,不要漏掉任何的細節。”
王老板神色惶恐,眼神閃爍,他的漢奸身份已經被方如今揭露,此刻在方如今面前,他不敢不說實情。
見王老板不知道從何說起,方如今索性提個頭,輕輕展開一張物資清單,上面列著藥品、高檔布料、進口煤油等物品。
“仔細看看這張清單,回憶一下山田每次來提貨的情景。”
這清單是從雜貨鋪的后院中搜出來的。
一個小小的雜貨鋪,顯然不應該經營這些貨品。
王老板哆嗦著手,仔細端詳著清單。
“長官,我有罪!”
“現在沒讓你說這些。趕緊說山田的事情。”
“藥品!他常要一些奎寧和其他藥品。提貨時間嘛,倒是挺固定的,每周三、周五下午,大概3點到5點之間。
輸工具嘛,有時候是黃包車,有時候是一輛黑色轎車,車牌號我記不清了,但車挺普通的,沒什么特別標志。
隨行人員,嗯,通常就一兩個,有一次我看到有個人提著個樂器盒,挺奇怪的。”
樂器盒?
方如今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問:“他喜歡樂器?”
“長官,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從來沒有發現他使用過。”
“盒子打開過嗎?會是什么樂器?”
王老板對西洋樂器并不陌生,想了想說:“看那盒子的形狀,應該是單簧管或者小提琴之類的。”
這個信息很重要,但暫時無法提供更多的線索,方如今暗暗記下,又問:“山田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王老板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對了,有次煤油到貨晚了,他大發雷霆,說‘耽誤了重要的事你擔得起嗎?’我當時就嚇得不行。”
一旁的伙計也插嘴道:“我還注意到,他的皮鞋總是沾著紅褐色泥土,袖口有零星墨漬。”
老板都開口了,他這個做伙計的也就別藏著掖著了,他可不想像那個禿頂男人一樣死在這里。
方如今沉思片刻,奎寧是治療瘧疾的藥品,市面上非常稀缺,山田多半是在暗中做走私生意。
紅褐色泥土,南京紫金山南麓特有的赤紅壤。
墨漬呢?
也許跟印刷行業有關聯。
方如今決定走訪南京的各大報館和可能使用特殊油墨的地方。
在趙伯鈞的親自安排下,很快就有了結論。
在《新民報》附近的一家印刷廠,發現了線索——這里使用的油墨與山口袖口的墨漬成分相似。
而且,方如今按照王老板提供的山田的相貌,找到了拉過他的一名車夫。
車夫回憶說:“我載過他到紫金山附近,但他下車后走的方向很偏僻,不是常人去的地方。我記得他走的是一條小巷子,拐了幾個彎就沒了蹤影。”
方如今又發動人手按照提貨的時間進行排查,發現一輛黑色轎車常在雜貨鋪附近出現,時間與提貨時間重疊,但車牌號頻繁更換,顯然是為了掩飾身份。
至于煤油,當時南京大多數家庭已經使用電燈,但有些偏僻的地方可能仍需要煤油。
這個排查范圍就太大了,方如今決定先從油墨這條最容易的線索查起。
在印刷廠的調查中,意外發現了一名經常來取稿件的“記者”姚威,他的檔案照片與王老板描述的山田的相似度極高。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名“記者”的稿件內容多涉及南京城郊的貨運情報,與特高課可能感興趣的情報高度吻合。
經過進一步調查,發現姚威經常出現在城郊的碼頭和火車站。
他確信,這名叫作姚威的“記者”就是山田的掩飾身份之一。
下班前,《朝日新聞》南京分社門前,一群身著便衣的特工如幽靈般悄然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