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司馬宏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鏡子里,他的雙眼布滿血絲,眼袋浮腫。
這一夜的煎熬,比連續熬幾個通宵備課還要折磨人。
他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六點整。
床上的年輕人還在昏睡,但臉色比昨晚紅潤了些。
司馬宏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燒退了不少。
“得給你弄點吃的。”司馬宏輕聲說,轉身走進廚房。
米缸里的米已經不多了。
司馬宏舀了一小碗,仔細淘洗。
水龍頭滴答作響,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
不多時,廚房里,米湯的香氣彌漫。
司馬宏端著碗來到床前,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該吃點東西了。”
他小心地扶起年輕人的頭,將米湯一點點喂進他嘴里。
昏迷中的年輕人本能地吞咽著,這讓司馬宏稍稍安心。
“但愿你不是那里的人。”司馬宏一邊喂米湯,一邊輕聲說。
司馬宏是研究歷史的,多少懂一些相面。
直覺告訴他,自己救起的這個年輕人并非奸惡之徒。
喂完米湯,司馬宏為年輕人擦拭嘴角。
他注意到年輕人的右手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歸于平靜。
陽光漸漸爬上床沿,司馬宏看了眼墻上的掛鐘。
上午還有課,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司馬宏裹緊了身上的灰色長衫,出了門。
在去往學校的路上,他特意繞了下,去了史密斯的診所。
門很快開了,史密斯醫生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門縫里。
他穿著一件白大褂,金絲眼鏡后的藍眼睛里帶著幾分倦意。
史密斯的醫術很好,診所里門庭若市,史密斯難得清閑。
看樣子,昨晚也沒有休息好。
“這么早?”史密斯側身讓他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診所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司馬宏的目光掃過診室,窗簾拉得很嚴實,只有一盞臺燈亮著昏黃的光。
他壓低聲音:“昨晚那個年輕人,說夢話了。”
史密斯聞言動作一頓:“他說了什么?”
“好像是和特務處有關,我聽那意思,他可能是特務處的人,是日本人傷了他。”司馬宏盯著史密斯的眼睛,“他昏迷中一直在說抓人、報仇的事情。”
診室里突然安靜下來,連墻上掛鐘的滴答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史密斯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你確定?”
“千真萬確。”司馬宏從長衫口袋里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我守了他一整夜,他斷斷續續說了很多,應該不會聽錯。”
史密斯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往外張望。
街道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一個賣報的小販正在街角整理報紙。
“你雖然有著外國人的身份,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司馬宏吐出一口煙圈,“但還是要小心,特務處的人無孔不入,一旦沾惹上怕是不好脫身。”
史密斯嘆口氣:“誰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呢!司馬,我當初可是勸過你趕緊送他離開的。”
“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我的朋友!”司馬宏表示歉意。
如果當初聽從了史密斯的建議,此刻就不會有這樣的麻煩。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史密斯聳聳肩膀,“你現在想怎么辦?他已經看到過你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