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又給滿上:“要我說,還是你們行動科有本事.”“有個屁!”老石突然拍桌,酒水濺了一桌布,“到現在為止,都是在其他的人犯身上做實驗,毛都沒有動那人犯一下。”
他打了個酒嗝,“趙科長已經發火了.”
王德發眼中精光一閃,不動聲色地又斟滿一杯。
“老石,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們也不容易。這種特高課的老狐貍,骨頭比鐵還硬,哪是那么容易撬開的”
酒杯“叮”地一聲碰在老石杯沿,王德發壓低嗓音:“要我說啊,審得太急反而壞事。萬一那老鬼子一個想不開”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到時候人死了,口供沒拿到,處座怪罪下來”
老石醉眼朦朧中渾身一激靈,酒都醒了兩分。
王德發趁機又道:“所以你們謹慎些是對的。不過.聽說處座給配了最好的醫生”
“可不是!”老石大著舌頭說,“醫務室24小時待命,強心針都備了雙份.”
他突然警覺地瞪大眼睛,“你套我話”
王德發哈哈大笑,舉起酒杯:“老弟你這疑心病!這些情況,我們科長都告訴我了,還用得著套你的話”
他猛地灌下一杯燒刀子,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眼睛發紅,聲音里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老石,你是不知道那天在江陰,老子帶著弟兄們蹲了十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才摸清目標的行蹤。”
“結果他娘的剛押到半路!”王德發突然提高嗓門,嚇得老石一個激靈,“遇上一隊押運軍用物資的的丘八,非和我們搶路!”
他湊近老石,滿嘴酒氣噴在對方臉上,“反正就是不聽老子的解釋,還對老子們大打出手。結果那人犯趁亂就給跑了。兄弟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說著說著,王德發竟然眼圈紅了,“這些話也就是和老石你說說,咱們是多年的兄弟,你就聽我多嘮叨幾句吧。”
“老王,你的點兒可是夠背的!”
王德發盯著酒杯里晃動的酒液,眼神忽然變得深遠:“老石啊,還記得咱們剛進特務處那會兒嗎”
他手指蘸著酒水,在桌上畫了兩道線,“你分去行動科,我去情報科,那會兒還天天約著吃小餛飩呢。”
老石醉醺醺的表情突然僵了僵,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清明。
他摸出懷表看了看——這是當年兩人一起出任務時,王德發從黑市淘來送他的。
“后來嘛”王德發輕笑著把酒線抹亂,“兩個科鬧得越來越兇。咱們兄弟喝個酒還得搞得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你說這叫什么事啊”
“老王,咱們兄弟之間明人不說暗話,”老石突然抬頭,眼里哪還有半分醉意,“你想要什么”
王德發突然咧嘴一笑:“所以啊老石我就想知道那人犯什么時候開口,嘿嘿,不然我心里堵得難受。”
“僅此而已”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呢,咱們是干什么的,什么事能做,什么話能說,都有規矩。兄弟情分固然重要,但規矩就是規矩,不能破,不然就做不成兄弟。”
老石道:“要不說咱們兩個關系好呢,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王德發嘿嘿一笑,給老石又斟滿一杯:“老哥,咱們都是明白人。規矩立在那兒,就是讓咱們心里有桿秤。”
他舉起酒杯,在燈下晃了晃,“就像這酒,喝多了傷身,喝少了沒勁,得恰到好處。”
老石盯著酒杯里晃動的光影,突然笑出了聲:“你小子,還是跟當年剛進特務處的時候一個德行!”
他舉起酒杯重重一碰,“那老鬼子,魏組長已經摸到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