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
梶原千春搖頭道:““多謝好意,不必了。我就住在前面紗帽巷,走幾步就到了。”
少校軍官立刻會意:“那小姐小心夜路。咱們有機會再見。“
“再見!”
梶原千春數著引擎聲遠去,突然閃進相反方向的暗巷。
橋車轉彎駛入另一個街道,可沒有多久,又倒了出來,少校軍官忽然想起,此地距離紗帽巷路程并不算近,再回到原來的地方時,已經是芳蹤難覓。
石原熏癱在刑椅上,手腕被鐵銬磨得血肉模糊。
冷汗混著血水從下巴滴落,在褲子上洇開深色痕跡。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魏志鵬那柄小刀,專挑神經密集處下手——不會致命,卻讓痛感放大十倍。
他渙散的目光盯著通風口那線微光,腦海里忽然想起多年前家鄉的雪夜。
學校宿舍的窗欞上結著冰花,他本該在溫暖的燈下批改學生作業,妻子會端來冒著熱氣的茶。
那些沒寫完的《日本書紀》研究筆記,還鎖在書房第二個抽屜里。
通紅的烙鐵再度壓上胸口時,焦糊味中他竟聞到雪后松枝的清香。
多諷刺啊——當年他滿懷熱血加入特高課,以為能像先祖侍奉德川家康那樣光耀門楣。
如今卻像條野狗般死在異國的地牢,尸骨無存。
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魏志鵬摘下沾血的白手套,隨手扔進一旁的搪瓷盤里。
他瞇眼打量著石原熏——這個老特工雖然渾身是血,呼吸微弱,但眼神里那股倔勁還沒散。
“今天就到這里。“魏志鵬對記錄員小顧擺擺手,“一會兒若是看他狀態不好,就給他打一針強心劑,別讓他死了。“
石原熏的胸口微弱起伏著,嘴唇因失血而泛白,可嘴角卻還掛著那抹譏誚的笑。
魏志鵬知道,這種老狐貍就算只剩一口氣,腦子里也還在盤算著翻盤的機會。
“明天換個花樣。“魏志鵬臨走前回頭瞥了一眼,冷笑道,“我們有的是時間。“
小顧臨走前圍著石原熏轉了一圈:“這是何苦呢?”
鐵門重重關上,石原熏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
石原熏在黑暗的囚室里緩緩睜開眼,強心劑的藥效讓他的意識異常清醒。
他開始在腦中復盤整個刑訊過程,像棋手復盤一局慘敗的棋。
魏志鵬的手段確實老辣,但石原熏注意到,每當刑訊接近關鍵情報時,魏志鵬總會不自覺地摩挲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下意識的猶豫。
他猜測對方在行刑的時候很注意分寸,不想致死。
更可疑的是小顧。
那個看似溫順的記錄員,每次在他即將崩潰時,都會“不小心“碰倒水杯或掉落鋼筆。
現在想來,那些打斷太過刻意,仿佛在阻止他過早招供。
最讓石原熏在意的,是魏志鵬最后那句“明天換個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