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伙還是老樣子...”梶原千春望著稻葉昌生離去的背影輕聲嘆息。
陽光透過窗欞,在他漸行漸遠的西裝輪廓上鍍了層金邊,像幅正在褪色的浮世繪。
她收回目光,凝視著茶杯中晃動的倒影,想起東京訓練時的稻葉也是這樣固執。
多少生死任務都沒能磨平他骨子里的鋒芒。
就像松井老師那把從不離身的肋差,刀刃再淬煉也改不了鍛造時的紋路。
有些人天生就是塊淬火的鋼,寧折不彎。
……
審訊室,程副科長解開袖扣,慢條斯理地卷起襯衫袖口,露出小臂上幾道泛白的舊傷疤。
他瞥了眼刑架上奄奄一息的人犯,轉頭對助手道:“電椅電壓調到三檔,先讓他嘗嘗滋味。”
人犯的瞳孔驟然收縮,干裂的嘴唇顫抖著:“長...長官,我真的都交代了...”
程副科長充耳不聞,指尖在刑具臺上來回游走,最后停在一把細長的骨鉗上。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懷表,眉頭微蹙。。
“把他手指固定好。”程副科長心不在焉地吩咐,骨鉗在人犯指甲縫前晃了晃,“最后問一次,九月十三號和你接頭的那個人叫什么,住在哪?”
人犯的慘叫聲中,他頻頻望向審訊室鐵門上的小窗。
當骨鉗撬開第三片指甲時,走廊終于傳來約定的三長兩短敲門聲。
程副科長明顯松了口氣,隨手將血淋淋的骨鉗扔進托盤:“先關水牢,明天繼續。”
他離開審訊室,徑直回到了宿舍,輕輕關上宿舍門,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墻壁。
隔壁魏志鵬的房間靜得出奇,連慣常的咳嗽聲都沒有——看來那間偏僻審訊室的“特殊任務”還在繼續。
他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該去匯報了。
然而,行動科特意申請的西區刑訊室刑訊區的大門最遠,若無正當理由靠近,難免惹人生疑。
程副科長盯著懷表指針的走動,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想到也一會兒還要面對那個冷冰冰的女人,見慣了生死的他也不免冷汗順著太陽穴滑下。
那個日本女人每次出現都像幽靈般悄無聲息,眼神卻比刑訊室的烙鐵還燙人。
他摸向腰間配槍,又觸電般縮回手——硬拼絕非明智之舉。
窗外梧桐沙沙作響,他猛地轉身,卻只是夜風拍打窗欞。
誰會想到在審訊室里掌控他人生死的他,此刻卻像是一只躲在宿舍里瑟瑟發抖的鵪鶉。
他一屁股癱坐在床頭,手指深深插進發間。
他很后悔當初沒有抵擋住特高課的拉攏和威逼利誘,以至于落得今日之局面。
處座對付叛徒的手段他再清楚不過:
上周剛在刑訊室試過新到的電刑椅,受刑者的慘叫聲穿透了三層水泥墻。
其狀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