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街道空無一人,連往常巡邏的警察都不見蹤影。
積水倒映著慘白的路燈,像一條蜿蜒的冥河。
他拎起皮箱,箱鎖發出輕微的“咔噠”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手指剛搭上門把,樓下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悶響。
程副科長渾身一僵,再次回到了窗戶邊,從窗簾的縫隙處瞥見一輛黑色雪佛蘭緩緩停在了公寓對面——
車燈熄滅的瞬間,他看清一個人打開傘從駕駛室走出來。
程副科長猛地退后兩步,皮箱“咚”地撞上了茶幾。
他死死攥著皮箱把手,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耳膜鼓脹得生疼。
樓上水管滴答的水聲,在他聽來像是定時炸彈的倒計時。
他掏出手槍,將身體緊緊貼在門口。
最好不要動槍。
槍聲一響,整棟樓都會被驚動,到時候別說是周圍駐守的警察,便是特務處也會聞風而至。
他緩緩退到窗邊——二樓不算高,跳下去或許……
這棟公寓高三層,當初選擇二樓,也是考慮遇到突發情況可以跳窗。
但問題是,
他不敢確定!
跳窗而下,目標確實太過明顯了。
忽然,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回蕩,每一步都像踩在程副科長的神經上,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冷汗不由地滑進衣領。
相比外面樓下的不確定因素,程副科長覺得不能貿然行動。
于是,他腳步輕輕一滑,重新回到了門口,靜靜聽著腳步聲。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腳步聲在二樓拐角停頓了幾秒,接著繼續向上。
竟然是去三樓的?
難道不是為自己而來,自己太過敏感警覺了?
他這才想起,三樓住著個在銀行做事的英國佬,經常勾搭一些有夫之婦回家過夜。
他猜測這個英國佬遲早要出事。
但愿只是虛驚一場?
他喘著粗氣,突然覺得可笑。
可笑意還沒浮到嘴角就凝固了——
腳步聲又回來了,那人竟然從三樓又下來了。
片刻后,程副科長死死盯著門縫下那道陰影,連呼吸都停滯了。
鑰匙串的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接著是鑰匙緩緩插入鎖孔的摩擦聲——
“咔嗒”。
門把手轉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