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的包廂極為安靜,梶原千春慢悠悠地品著茶。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正是化名羅威的曹大龍。
其實,曹大龍也是他的化名之一,而他真正的名字則是清田歸一。
不過,即便是梶原千春也是習慣叫他曹大龍。
曹大龍微微低頭,輕聲說道:“小姐,我來匯報劉亞星那邊的情況。”
梶原千春坐直身子,盯著他:“說。”
羅威清了清嗓子:“目前,劉亞星對我毫無懷疑。您也知道,他嗜賭成性,在賭場里越陷越深,欠下了一大筆高利貸。那些催債的天天像鬼一樣纏著他,把他逼得快走投無路了。現在他滿腦子就想著翻盤還債,根本沒心思去琢磨別的。我同他講了藥品盡快出手的事情,盡管他不情愿,但我看得出來,高額的回扣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梶原千春微微點頭,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做得不錯,但切不可掉以輕心。”
羅威趕忙說道:“您放心,我明白。不過,有個壞消息,那個謝阿發今天醒了,并且王德發已經審過他了。具體他都交待了哪些內容,卻是不得而知。但總歸是,形勢對我們不利,所以我才加快了推進計劃的節奏。我會小心行事,每一步都按照計劃來,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會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梶原千春露出一絲微笑:“很好,這事就全靠你了。”
和曹大龍分手之后,梶原千春神色匆匆地從那間古色古香的茶館推門而出,腳步急切。
茶館外,街道上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可她的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仿佛生怕被人跟蹤。
確認周邊沒有可疑之人后,她加快腳步,拐進了一條狹窄幽深的小巷。
小巷里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墻壁上的青苔在微弱的光線下隱隱泛著綠光。
梶原千春快步穿過了巷子,在另一條大街上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三里之外的一個電話亭去打電話。
雖然她和同伴還有其他聯絡方式,但此刻情況緊急,電話無疑是最快捷的溝通手段。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嘟嘟”的等待音。
“喂?”森保太郎低沉的聲音傳來,梶原千春顧不上寒暄,壓低聲音急切說道:“舅舅的病已經好了,說想見你,你最好收拾一下過去見他。”
公館內,水晶吊燈散發著昏黃而奢華的光。
一個中年男子慵懶地陷在柔軟的沙發里,身著深色長衫,用料精致考究。
他嘴里叼著根粗壯的雪茄,裊裊青煙升騰,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臉。
此刻,他正將聽筒貼在耳邊,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頓了頓,隨即回應:“請放心,我會見機行事。”
森保太郎,作為前田株式會社在常州的代理,這幾年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生意規模不斷擴大。
由于他對外一直宣揚自己從不參與政治,只專注于商業活動,再加上為人豪爽大方,出手闊綽,在當地商人圈子里贏得了不錯的口碑,不少人都樂意與他合作,謝阿發便是其中較為典型的一個。
謝阿發所從事的,是見不得光的軍火走私生意。
這種高風險且違法犯罪的勾當,能接手合作的人絕非等閑之輩,必然有著復雜的背景和強大的勢力。
其實,謝阿發早就對森保太郎起了疑心,懷疑他與日本軍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畢竟,森保太郎在生意場上的一些操作和資源獲取,并非普通商人所能做到。
然而,森保太郎給出的合作價碼實在太過誘人,利潤豐厚得讓謝阿發難以抗拒。
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謝阿發最終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繼續與森保太郎維持著合作關系。
他心里也清楚,這無疑是在與虎謀皮,一旦事情敗露,自己必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在貪婪的驅使下,他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在這條危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森保太郎站在公館寬敞的客廳里,臉色陰沉,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焦慮與無奈。
他對著身旁的管家沉聲吩咐道:“去收拾細軟,十五分鐘之后就離開這里,先去上海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