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創始人的真正目的,在于榨取資金。
在仿生人計劃逐漸接近尾聲的時候,根據定期交流時投資方表現出來的微妙態度,以及那些在商業場中捕捉到的情報與風聞,海登敏銳地意識到了一個相當嚴峻的事實——
梅丹教授與海登醫藥固然即將順利地完成仿生人形的計劃,并已經在仿生材料與寶可夢意識轉移技術這些領域領先世界。但若是考慮到這項研究的后續,他們對于投資者們的下一步計劃——“人類意識轉移”這項技術,實則卻是完全沒有涉獵。
而投資的金融財閥那邊,同樣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追加投資、以委托他們研究“人類意識上傳”技術的打算。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一方面當然是因為海登醫藥自己這邊的技術積累不足。但在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投資的金主通過“俱樂部”的管道,特意將這項實現“永生”的關鍵技術分割給了其他公司負責研發。
在海登的猜測之中,那家對接的機構很可能是卡洛斯地區的弗拉達利研究所,其在全息投影和大腦科學上的成就獨步當世,和伽勒爾地區的“俱樂部”之間同樣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讓海登醫藥以外的企業研制將人類上傳至全新肉體的技術方案,以防止海登醫藥掌握和他們同等程度的永生技術。若非如此,他們便無法完成對“生命”與“死亡”的徹底壟斷。
可想而知,若是海登在兩年前宣布仿生人計劃已經徹底結束,投資人必然會毫不猶豫地中斷投資,帶著仿生人計劃的全盤資料,留下一筆寥作慰藉的尾款之后徹底抽身。
不僅如此,當兩方的資金連結中斷之后,“俱樂部”和海登醫藥的關系甚至有可能會演變為敵對。貴族財閥不會允許同樣掌控仿生人技術的另一家公司與他們產生競爭關系,必然會全力打壓此前鼎力支持的海登醫藥。
到了那時候,便是就連如今堅定站在海登醫藥一邊的經銷商聯盟,也會變成深埋在公司董事會內部的一根釘子,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小動作來。
正是由于這個理由,海登才最終決定在兩年前放棄在公司內部的大部分權利,急流勇退,成為專門和伽勒爾地區對接的閑散董事。
比起坐看公司陷入危機,讓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不如擺出全面投靠伽勒爾財閥的架勢,讓仿生人計劃徹底成為自己和梅丹心中的秘密。這樣一來海登醫藥便從存在威脅的敵人,重新變回可以一起賺錢的盟友,對方便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對海登醫藥不利了。
而與此同時,心中依然留存著一絲淡淡不甘的海登董事,同樣也展開了自己微不足道的報復行為。
憑借著“秘密研究的最終階段需要隱蔽”這個借口,原本兩年之前就已經結束的項目,至今仍然在源源不斷地獲取著投資方的項目資金。
海登只需要每個月像是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地向合作者傳回梅丹早就已經實踐完畢的研究資料,便能為由于快速擴張急需扎穩根基海登醫藥,憑空帶來一大筆豐厚的純利潤。
一根筋的梅丹教授當然不會一下子認同這種明擺著就是欺騙的做法,更何況他和財閥聘請的伽勒爾學者有過長期性的合作交流,如今讓他說謊作偽證也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因此,作為將老同學綁上同一輛戰車的交換條件,海登想起了過去梅丹曾經提起過的證明神明真實性的理論,于是便提出了翻修森之洋館,并在里面架設計算機集群的方案,繼續出資支持梅丹的第二項研究計劃。
和從伽勒爾財閥那里攫取來的無本之財相比,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投入,才真的是九牛一毛。
盡管君莎在心里的總結中梳理了這一番前因后果,不過,在海登自己的講述之中,他的動機則完全不同——
海登自稱,他之所以從對自己幫助甚大的金主手中繼續騙取投資,并不是因為復仇心抑或欲壑難填的貪欲,而是出于對貴族投資者“永生”目的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