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公司主營的業務是器材開發,但我們終究還是做醫療行業的,我們向醫院和大眾提供能夠割除腫瘤的手術刀、能夠檢測癌癥的儀器、治愈寶可夢的噴霧容器、避免兒童感染風寒的疫苗、讓殘疾人健步如飛的義肢假腿……這些器材中的大部分的固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延長使用者的壽命,但我們的最終目的卻并不是人類永恒的生存,而是更廣范圍的健康。
“以目前全人類科技水平來看,就算我的那些投資者們能借由仿生人實現靈魂的永生,那也只可能是一小部分頂級富豪的特權。
“那樣的未來難道不會讓人恐懼嗎?
“一大群不事生產、高高在上的特權階級,借由先進的技術,在我們的幫助下活了下來,更換著仿生肉體永存于世,把他們的墮落和無能一代一代地累積傳遞。
“在那樣的環境之下,財富將越來越集中到少數人的手中。今后的富翁將不會繼續去投資如何攻克疾病、消滅貧窮,而只會去爭奪仿生人軀體的使用權。今后的普通人則會被前者視作只能存活區區數十年的劣等生命,那能帶給所有人類最終公平的‘死亡’將不復存在,‘生命’就此成為少部分人予給予求的特供商品——這樣的未來,是‘不健康’的。
“因此,雖然我無比夢想著仿生人這一夢幻般事物的誕生,但對于那些合作者的企劃卻實在不敢恭維。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將那個可怕的未來盡可能長時間地封存在這一間森之洋館之中。
“就像那個在卡洛斯神話之中,封印著世界上全部貪欲和惡念的懲戒之壺一般。”
……說的這么好聽,但實際上做的事情卻和詐騙無異。
仔細傾聽著受審者的話語,君莎小姐當然不會將對方的想法全盤接受,但若是出口反駁則會打斷海登的交流意愿,只好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海登的拖延戰術其實相當高明——為了保密研究內容,金融財閥對海登醫藥的跨境資助乃是暗地進行,因此,這給這個狡獪的創業者留下了弄虛作假的巨大操作空間。
君莎回顧了一番聯盟的先行法律,就當前情況而論,就算伽勒爾那邊的財閥發現了海登醫藥如今的非分行為,由于合同與相關證據的缺失,大概率也只能認下這個啞巴虧。
海登在本質上其實是個成熟到甚至有些過頭的狡猾商人。
對于他而言,不管是高深遠大的“理想”還是腳踏實地的“現實”,全都猶如堅盾劍怪的戰斗姿態一般可以隨意切換模式。
為了實現自己的科幻夢想,他不惜和跟腳未知的可疑機構與虎謀皮,也要將之徹底實踐在現實之中;而當他想為自己的公司謀求實際的利益時,同樣也能扭曲出一套對自己有利的高談闊論,并把這當成自己的理想深信不疑。
若要在天平的兩端選擇一邊的話,那就施展手段,連同整個天平全部奪走——海登就是這樣一個人。
至于海登的老朋友梅丹那邊嘛……
。
就在君莎小姐心思轉換,會客室角落的兩人審訊也逐漸進入尾聲的時候,寬敞大廳的中心地帶——
“竹蘭冠軍,你說的……是,是真的嗎?”
傳來了梅丹教授震驚中混雜著驚恐的悲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