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區別則在于,面對這種無法逃避的自我懷疑,森之洋館中的學者選擇了將錯就錯地劍走偏鋒,而真正的神話學者們,則會選擇繼續地、不斷地、哪怕無謂地、永遠追問下去。
就像是梅丹相信,只要當計算機不斷運算,直到展示出某個具有含義的字符時,理論的真相便將會在實驗中補足完整一般;
神話學者們同樣也堅定地認為,只要自己沿著合乎邏輯的道路繼續追問下去——在古跡文獻中追問,在前沿科學中追問,在民俗訪查里追問,在追問中獲得新的知識,再在新的知識中向新的問題發起追問……直到當他們問到某一個僅憑人類理性便可回答的關鍵性問題之時——
塵封的真相、歷史的全貌、神明的由來、神明由來之由來……這些所有的問題便能在頃刻之間得到徹底的揭曉。
所以,當竹蘭這個神話學者,站在深埋于百代森林里的這座森之洋館面前之時,她的心中同樣也產生了比一般人更多的困惑。
事實上,也正是這一份沖動,才使得這位神奧冠軍近乎胡攪蠻纏地,在登臨宅邸的第一時間,便派出了羅絲雷朵,用「居合斬」一口氣清除了大門正面的全部樹木。
——那當然不是為了敲門的禮儀問題。做到那種地步,倒不如說無禮到粗俗的地步了。
神奧冠軍之所以那么做,單純就是為了能親眼看看,門框上面那些被樹木封鎖百年的裝飾紋樣。
不同于可以被后人肆意篡改的裝潢細節,那些被藤蔓緊貼纏繞的木紋石刻,才更真實地銘記了歷史的原貌。
之后,通過對阿影管事與海登的問詢,竹蘭又得知了如今這座森之洋館改建的原因和經過。
但這仍舊不夠,關于這座森之洋館的奧秘,僅僅憑如上的觀察與情報,完全不足以真正解答——
這座洋館究竟是誰人所建?它為什么坐落于百代森林的最深處?它周邊那些同時代的建筑都到哪里去了?
為什么明明只是座雙層的宅邸,卻唯獨閣樓被設計成了高聳的尖塔樣式?在建筑外部的門框之上,那些交錯螺旋一般的花紋,又具有什么特殊意義?
以及,一百年前的神奧居民可不會用到電能,此地為什么會成為洛托姆的聚集地?為什么會流傳出鬼屋的都市傳說?
而在一百年之后的現代,此地若僅僅只是野生洛托姆的聚集場所的話,發現秘密的銀河團只需要定期派人來捕捉就行了,又為什么要慎之又慎地,詳細記錄在宇宙能源開發事業團的機密情報之中?
這座一百年前的宅邸,它的建造原因到底是什么?那原本就封存在房子里的古書又是誰人所留?
以及,為什么這座建筑的四周,會被猶如牢籠般的樹木層層包裹?
仿佛林間樹木般交疊纏繞的問題實在太多了。以至于即使想抽絲剝繭,一時之間也無從下手。
而正是因為作為神話學者的竹蘭,沒能在無人知曉的限制時間內,把這些追問徹底解答干凈——
此時的她,才會陷入與面前那頭巨大生物交戰的被動局面。
。
“我早該想到的啊……不,是已經想到了,只不過是因為證據不足,礙于臉面沒辦法承認而已。”
竹蘭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低語,進行著自我批評。
面沉似水地轉動手腕,神奧冠軍終于抬起灰眸,看向那只在海兔獸地面招式的攻擊下,「大爆炸」招式被迫中斷的神秘寶可夢。
那里并沒有什么阿爾宙斯。
這是當然的。
君莎和梅丹教授他們,并沒有真正面對過傳說寶可夢的威壓,一時之間出現誤判十分正常。
畢竟,在地下室中那個即將爆發的巨大能量壓迫之下,心中確實會產生有什么東西正在穿梭世界壁壘的既視感……
在加上「大爆炸」招式蓄能時發出的耀眼白光,以及梅丹那玄乎至極的實驗營造的氣氛,自然會讓那些人錯以為,自己的面前是什么非常不得了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