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騙子”
她“嘭”地一下,又翻身回去。
幸好這木床足夠結實,這才耐得住盛拾月翻來覆去的折騰。
寧清歌這一次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這祖宗就先拽過旁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蓋,將整個人都罩住。
這是不打算再翻過來了
寧清歌猶豫了下,才推了推將自個包成一團的盛拾月,溫聲道“殿下,我知錯了,但這是并非我一人決斷,事關朝廷,我不得不如此。”
燭火搖曳,屋中的光線柔和,寧清歌還未脫去官服,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那緋色官袍顏色略深,四爪飛魚圓目怒瞪,透著莫名的兇煞之意,白日披上之時,兩旁跪趴著的官員無一不膽怯,露出恐懼之色,或許今夜夢中都會閃過這衣袍的模樣,被嚇得冷汗直冒。
可即便兇惡如此,在盛拾月面前也不頂用,該鬧的脾氣,一樣沒少鬧。
寧清歌輕輕嘆了口氣,便道“獄中難熬,石床冷硬,又只鋪了一床褥子,熄了燭火之后,連伸手都瞧不見,黑且壓抑,我已有好些日子沒睡好了”
她聲音放柔,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又道“殿下就心疼心疼我,讓我半邊床,好不好”
“殿下,”她拖長語調,兩個字也被說得千回百轉。
可另一人卻不曾理會,依舊躲在被褥里頭。
寧清歌想推推她,卻察覺到不對勁,這被褥像是在抖
寧清歌心中一慌,當即伸手扯向薄被。
薄被被直接掀開,里頭那人還蜷縮成一團,抽噎著不肯轉身。
“小九。”
盛拾月哭得厲害,卻不肯發出聲音,淚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被褥已打濕一片,緊緊拽著被褥的手,掐得指節發白,像是個被欺負又沒有地方可以告狀的可憐小孩,委屈到不行后,就偷偷躲起來哭。
她哭得整個人都在抖,緋色染紅了耳垂、脖頸,還要繼續往下蔓延,在本就白凈的肌理上,分外明顯。
“小九,”寧清歌徹底慌了,拽著她手腕,急忙道“別哭、別哭。”
往日運籌帷幄的人,在此刻,連一句話都說不好,只憋出一句“你罰我好不好什么法子都行,別哭。”
盛拾月也不說話,就一直哭,沒有旁人的那種梨花帶雨的可憐,她哭得毫無形象,眼周、鼻頭都哭得發紅,眼淚吧啦地一直往下掉,甚至會因為哭急了,抽噎幾下。
或許是蜷縮成一團的緣故,寬袍下的軀體更顯瘦弱,隱隱能瞧見凸出來的肋骨,隨著吸氣而越發明顯。
“我錯了、我錯了,”寧清歌一遍遍重復,將人抱進自己懷里,一聲聲地哄“小九怎么罰我都好,不哭好不好”
細碎的吻落在眼尾、臉頰,淚珠燙得灼人,讓寧清歌薄唇微微顫抖。
盛拾月想要推開她,但又哭狠了,沒有半點力氣,手搭在對方肩膀上,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你讓開,大騙子,”她只好邊哭邊罵,還是那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我不和你睡一屋,你下去。”
“我不要理你了。”
“我錯了,”寧清歌吻上她唇角,將那些未說出的話語都堵住。
“小九,罰我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