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弄的,怎么也得自己來收拾。
小捧小捧的水一次又一次地捧在掌心又傾斜在陸弈歡身上,姜梨仔細地擦過陸弈歡身上的痕跡。
“姜梨。”
陸弈歡突然開口,姜梨手下動作停下,在繚起熏著的水霧中,一張乖巧認真的面容擱在其中,問“怎么了”
指尖在掌心間扣了扣,陸弈歡說“你給我上藥吧。”
姜梨想了想,看著陸弈歡身上的水跡,并沒有沾濕那塊布料,剛剛她極盡小心但也有可能讓傷口崩開,現在看看挺好的。
“好。”應了一聲,姜梨將陸弈歡身上纏著的布料輕輕解開,手下動作放得輕柔,生怕弄疼了陸弈歡。
幸好。
看著面前的傷口,姜梨松了一口氣,陸弈歡此處是一條橫向痕跡,將表層皮膚和皮肉劃開,但并不嚴重。
用上好的藥膏,用不了多久便可痊愈。
眼睫耷下,眸底流轉皆是面前人,陸弈歡看著她小心地將心口周圍擦過,拿過藥膏輕敷。
熟悉的香味向自己湊近,如畫的眉眼蹙著,手指翻飛,對著小小的傷口仔細地包過。
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自己身上。
稍蹙的眉,微抿的唇,此時此刻在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存在,四面空氣靜溢,陸弈歡的心跳卻是狂跳。
突然地,她在這一刻明了大漠那夜里,自己不理解的幸福。
在還未入朝堂之前,陸弈歡在多場戰役中摸爬滾打,經歷了無數關鍵等候。
那夜,是在大漠之上。
風沙刮進耳里,打在身上,夜風和寒氣席卷而來,身上一片冰冷,但卻沒有一人叫喊。
這只無聲的隊伍在等候最終潛入的號角。
陸弈歡看著坐在身側的男人,他望著手里的半截玉,嘴角溢著笑意,好似沉浸在一段美好的往事回憶。
她慣來沉默寡言,鮮少去打聽別人的事情,此刻或是周圍的風聲叫囂過大,讓她想要將其斬開,用什么都行。
陸弈歡開口“這玉對你而言有別樣含義嗎”
男人顯然對她的突然詢問有些吃驚,卻仍是笑著回“嗯,是我喜歡的人送我的。”
手抬起在頭后憨憨地撓了撓,男人臉上有些無措,“我們約好,等我混出些名頭她就嫁給我。我
們會一起在家鄉修一座屋子,養只狗,喂點雞鴨,會有一個小孩,再一起出門去逛一逛”
說的是姜國百姓的日常,是千篇一律的生活,男人的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期待著這份未來的生活。
陸弈歡只靜靜地看著,眸底半點波瀾也未起。
“我們會過得很幸福。”捏著手里的玉塊,男人露出了堅硬神情,無盡大漠的曠野折不滅男人心里的意想。
“所以,我會活著回去。”
那一刻,男人話語的篤定讓陸弈歡看了過去,眼波流轉著,有過不解。
她能感受到,男人是為了話語里描述出的那個幸福生活而篤下的決心,甚至于求生的欲望也在心底根種。
但陸弈歡不理解,不理解男人口中描述的幸福有什么意義。
尋常的三餐,多余的一人,沒必要的陪伴,這些要來有什么意義。
男人看著她面上冷漠的情緒,低頭一笑,只說她以后自會明白。
便是此刻。
是放松的,亦是無憂的,只是在這人身邊呆著,看著她的眉眼,身心便浸入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之中。
陸弈歡眸中的柔意像銀河淌淌,仿佛有無數的微生物在其中游動,閃著自身的光芒,讓人陶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