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轉身去了便利店,買了一個打火機。
那天風很大,空氣略微干燥,劉司銘燒照片的時候火苗亂竄,眼看著火苗咬手,也不覺燙,只覺得手背溫熱,直到所有照片都燒完,留下一地灰燼,劉司銘才站起身。
起風的時候,灰燼處跑飄,有一張沒燒透的被掀了出來,劉司銘俯身去撿,發現那個沒燒完的邊角恰好拍到熠冬的側臉,他手里握著一杯奶茶,戴了一幅耳機,目光低垂,像是在等人。
照片。細說起來,劉司銘從來沒有跟阮熠冬拍過合照。
他想了想,最終將殘余的照片收了起來,放在了錢夾里。
日子還是照常過,劉司銘一向話少,心里又藏得住事,所以有關阮熠冬突然消失這件事,在戰友們看來,不過是一件略帶遺憾的小事,畢竟劉司銘看起來并不怎么傷心。
從那以后,劉司銘沒有再給阮熠冬打電話,他根據那個陌生的地址查到了一些事情,也慢慢知道了真相阮熠冬不是普通oga,他出生于一個非常復雜的黑道家族,名下資產無數,隨便丟個戒指,就足夠普通人買一套房子。
阮家這兩年黑白通吃,在當地壟斷了不少資源,上個月集團內部在調整組織架構,董事長離奇遭遇車禍,現在警方還沒有查出原因。這個陸澤州更不簡單,陸家的發家史歷經了整整三代人,才徹底洗白,陸澤州沒上位之前,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個晚輩,如今卻是一家之主。
他們兩家的確門當戶對。劉司銘心想。
都說母子連心,那段時間劉司銘的母親身體不好,劉司銘只要有假期都會回去看望她,母親悄悄打量著他的神色,問“熠冬呢,怎么沒見他來。”
“熠冬他”劉司銘遲疑了一下,“最近在找工作。”
“工作的事情是得上上心。”母親的聲音匿在雨中,望著院子里的絲瓜架發呆。
雨勢纏綿,直到劉司銘回了基地,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室友請假了休息,宿舍只有劉司銘一個人,他站在陽臺上收衣服,摸了一下,衣服是干的,但是很潮,他又把t恤拿進去,結果燒開水的時候小不小心把水潑上去了,衣服又不得不重新掛出去。如此心不在焉。
手機在枕頭底下震了震,是一條短信司銘,是我。
緊接著,下一條信息彈了出來我在樓下。
劉司銘飛快地沖出去,這才發現外面大雨傾盆,他又折回去拿傘,萬一熠冬沒帶傘呢。
這棟宿舍建得比較早,基地這幾年規模日益擴大版圖,顯得原本處于基地中心位置的宿舍越發偏僻。宿舍后面還在劈山,說是還有造樓計劃,昏黃的泥漿順著溝渠一路往下淌,沒過多久,劉司銘腳上全是泥,他撐著傘走過去,發現基地側門停了一輛邁巴赫,正開著雙閃,后座的車窗留了一道縫隙。
水汽模糊了劉司銘的視線,他看到一個瘦削的oga推開車門,白襯衫束在西褲中,矜貴又疏離的模樣,保鏢站在一旁幫忙撐傘,oga低聲說了什么,接過那把黑色雨傘,朝劉司銘走了過來。
兩個人站到屋檐下躲雨,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阮熠冬用微紅的眼睛看向劉司銘“司銘。”
劉司銘側過臉,眼神很干凈,像阮熠冬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慌忙收回了視線。
良久,劉司銘聽到一句哽咽的對不起,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把阮熠冬抱在懷里,像以前兩個耳鬢廝磨時,習慣性地按住他的后背,阮熠冬的呼吸漸漸變得凌亂,整個人一抽一抽的,要推開劉司銘,劉司銘痛楚地收緊手臂,仿佛在無聲地哀求他別走。
“東西你收到了吧,”阮熠冬吸了吸鼻子,“我就是這么隨便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