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恨欲殺也能忍下,為定眾人之心封侯。他的喜怒、欲望、行為好似都是可控的,在合理勸阻下都能按捺住,一切只指向他想要達成的政治目標,有時是保命,有時是戰勝,有時是皇位。
理智到極致就是冷酷,逃命的時候把兒子女兒推下車,談判時言笑晏晏說我不在乎你把我爹煮了,政治動物的本能只有向前,沒有不能舍棄的,沒有不能忘卻的,他是王,他要贏。
馬援評價劉邦是“無可無不可”,沒什么是絕對不可行的,怎么辦都行。
沒有永恒的敵人或朋友,普天之下唯有利益是絕對。
可以妥協,可以博弈,可以生殺予奪,可以順而化之。
雷霆雨露,不外如是。
劉徹撫掌:“大善。”
而在這之外的,史記數次記載他“輕慢辱人”,年過六十的臣子求見,他踞坐洗腳,儒生來見,他摘其冠便溺,與人言常大罵,司馬遷在高祖本紀中如何寫其神武,就在其他人的篇目中同樣寫其輕慢。
畢竟天子從未遮掩過,帝王暴烈,讓臣子有善歸主,有惡自與,高居廟堂也不改綠林本性。
有人說都這樣了怎么還有人跟著,沒辦法,他給太多了呀。老板罵你歸罵你,發工資獎金很爽快,大家也就捏著鼻子認了。至于儒生,這時候崇尚黃老,還沒到他們的時代,也只能不輕不癢痛斥幾句拂袖而去。
“司馬遷高祖本紀”劉徹彈著手中金杯,太史令司馬談抹了把汗,“是臣游歷在外的小兒。”
桑弘羊上前:“是否令其斟酌筆墨”
劉徹隨意擺了擺手:“天幕在此,遮掩又有何用太祖功成至此,青史下何事不能言。”
但他又無比鮮活。眾人面前坦言三不如,“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病重欲死,說“命乃在天,雖扁鵲何益”,治不好就治不好吧,賜五十金,大夫你安心回去吧。
過往何其龐大,幾百位君主面目模糊地陳列史書之上,但劉邦是色彩明艷的。無論是好是壞,潑皮還是圣明,無賴還是端嚴,于后人來說,他是一個明晰的、仿佛可以觸摸到的形象,嬉笑怒罵,千年猶聞。
正如劉邦功成名就路過沛縣時與老友縱情痛飲,擊筑作歌,大風起兮云飛揚,狂風起于青萍之末,漢初的草莽略一抬手,煌煌大漢,千里江山。
而那些沉穩與狂放,寬仁與寡恩,恣情與冷酷,沿著劉氏血脈順流而下,造就劉漢王室一脈相承的刻薄與多情,玩弄權柄人心一如掌載天下。
畢竟草莽與英雄,寡恩與溫厚,從來只在斬白蛇的一劍之間。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