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他舉著傘轉身離去,油紙傘上滴滴答答響起,一襲白衣漸漸隱沒在蒙蒙細雨中。
“今日聞舟沒有來。”左青忽地道。
過去一段時間,喻聞舟每日清晨都會過來,替左青做完家務再離開,風雨無阻。
南笙躺在躺椅上,看著雨慕,清明前后,這雨著實下得有些不爽利。
“或許是耽擱了。”南笙道。
她緩緩坐起身,對婦人道“娘,我去聞香樓坐一坐。”
“去吧,早點回來。”
無名山村,一座有些簡陋的木屋坐落在山腳下,
木屋旁有一座深潭,碰得一聲,不知什么東西被重重砸落在深潭。
那木屋里走出來一粗布少女,眉頭微皺,很快便跳入潭水中,從潭水里撈上來一人,這人胸前開出一朵鮮紅的花兒。
少女抬頭向上看,那是一處不低的懸崖,她垂眸思忖過后,止住了男人身上的血,背著他沿著進山的方向而去。
這人受傷墜崖,定是被人追殺,留在這里,若是被人追了上來,只會危險。
山中有一處她采藥的落腳點,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男人是第二日傍晚醒的,她那時在屋里處理著草藥,外面正下著雨,少女神情靜謐,她只專心做著自己的事,無喜無悲。
楚臨淵一睜開眼,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場景。
昨日掉落水潭的人正是他,他們離開蝶谷后不久,就遭遇了襲擊,那些人像是沖著他來的,似乎是魔教中人,他們一行人在襲擊中被迫散開,他逃命數日后,因力有未逮,墜落懸崖,那崖底有一處深潭,他算好后這才跳的,只是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被沖擊力震得暈了過去。
“姑娘,這是哪里”他問道。
那少女方才抬起頭,在有些陰暗的木屋內,還是能看見她一側臉上大片的黑色斑塊,甚是恐怖。
少女神情平淡,眼底像是一汪平靜的湖水,靜謐且神秘,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何不堪。
“在山里。”她回道。
“是你救了我。”
“順手為之。”說完她又低頭處理草藥。
楚臨淵翻了下身,因為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他忍不住眉頭輕皺了一下。
“姑娘是醫女嗎”他問道。
“不是。”
“你手里那些草藥處理手法有問題,藥效會流失很多。”他提醒道。
她抬頭向他看去,“我要怎么做”
他開口指出她手上那些草藥是什么,功效屬性如何,應該如何采摘,如何炮制
少女聽得很細致,認真且專注。
“記下了嗎”他問。
“記下了。”她認真點了下頭,后知后覺又說了聲謝謝。
“我該謝你救命之恩的,我叫云淵,敢問姑娘姓名”
“素問。”她回道。
“好名字,可是取自黃帝內經素問篇。”
“只是素問。”她道。
天街小雨潤如酥,她到聞香樓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朱雀街的聞香樓大都是文人騷客喜愛來的地方。朱雀街聞香樓是南笙最初創立的。
有一詩仙,自言太白,在聞香樓墻上題詩一首,隨后高聲吟誦,踏月離去,竟無人見其真容,一時引為遺憾。
墻上題的正是太白詩仙的那首將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