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天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你在想什么”許黎明問。
“沒,沒想什么。”陸白天盯著舞臺,言語輕輕,“我只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像做夢一樣。”
確實像做夢一樣,她不再活在別人鄙夷的目光下,她的劇本在這樣大的舞臺上演出,身邊還站著從前遙不可及的人。
陸白天從來都覺得,自己能擁有一點點就好了,因為好的東西都是會失去的,所以她只需要一點點,能活下去就行。
但她現在擁有這么多東西,甚至還擁有許黎明的好,她便下意識覺得,她不配。
“我一直有件事瞞著你。”陸白天忽然說,她指尖顫抖,用力摳著鐵質的欄桿,似乎要將它摳出個洞。
許黎明以為是什么大事,心神一顫“什么”
“我”陸白天說堵在嘴邊,牙齒不斷折磨唇瓣,直到感覺到刺痛。
許黎明會嫌棄她吧。擁有混亂的家庭關系,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一個從小就被同齡人唾棄的,不該出現在這世界上的私生子。
她如今還清晰記著那些孩子編來罵她的歌謠,清晰記著小時候,某個長輩指著她的鼻子罵她雜種的瞬間。
指尖的緊繃蔓延到了全身,她微微闔眼。
“那些傳言是真的。”陸白天聲音低得要湊近才能聽見,她麻木地說,“我的媽媽和一個有婦之夫生下了我。”
“林晚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
她似乎很不齒爸爸這個詞,所以語速很快,說完后,四周便是空曠劇場內,讓人恐懼的寂靜。
這是她最難以啟齒,最不可告人的事情,但她不想瞞著許黎明了。
然后會怎樣呢沒人不討厭破壞別人家庭的人,許黎明會嫌惡地看著她。
還是會震驚地轉身就走。
她當然相信許黎明是個溫柔的人,但她沒有辦法幻想有人聽到這樣的事情后,還能有其他的反應。
四周還是很安靜,陸白天能聽到自己越發沉沒的心跳聲,許黎明是不是走了
她果然無法接受吧,陸白天面色灰敗地想著。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遮住了她的眼睛,修長的手臂繞過她胸口,像過山車的安全帶,將她嚴嚴實實攔在空中。
微微用力,她后背便貼在了女生胸前,陸白天下意識抬手,在黑暗中扶穩她手臂。
“這不是你的錯。想哭就哭吧,白天。”許黎明冷靜的嗓音出現在頭頂,呼吸在她頭頂噴灑著,“這里沒人能看見。”
我不想哭,我不能每次都哭,會被討厭的。陸白天想說。
但她顫抖著身子,小聲地抽泣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