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咖啡店的音樂聲,外面車流的喧囂讓心更是難以清凈,許黎明一路跑向路口打車,中途給陸白天打了好幾個電話,但無一例外地再無人接聽。
她很快在暴曬的陽光下汗濕了全身。
剛才電話里除了男人的叫罵聲和砸門的聲響以外,還有女人的喊聲,情緒爆發后尖利的嗓音有些熟悉,依稀可以辨認出是來自于陸鳴知。
陸白天這幾天都在陪陸鳴知,并沒有出門,今天不是周末,她也不會去兼職。
所以許黎明猜測,陸白天現在應該在家。
她沒有耽擱,攔了輛出租車就趕往了遙遠的另一個城區,說明原因后,熱心腸的師傅便一腳油門轟了出去,短短幾分鐘連超了幾輛車。
坐在涼風習習的車廂內,她輕輕擦了下額頭的汗,再次撥通了電話。
聲音冷冷道“喂,你現在忙嗎”
陸白天今天心情不錯,雖然天氣不好,但前天有一篇文章忽然爆了,點擊量成倍數增長,在今天早上突破了十萬加,而且漲勢不停。
她算了算,拿到的提成大概能夠支付陸鳴知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藥物。
中午又出了太陽,她便騎了輛單車,騎去了陸鳴知就診的醫院,找醫生拿了一個月的藥。
陸鳴知的近況也很好,除了夜間偶爾聽見她的哭泣外,其余時間基本沒有在陸白天前表現過什么,也沒有再自殘。
她甚至給自己編了一條編織手鏈,擋住那些傷痕后,穿著那條紅裙子,拎著菜籃子出門買菜。
遇見熟識的街坊鄰居,還會微笑著和人家打招呼,惹得門口常坐的幾位大娘驚訝地交頭接耳。
陸白天取了一大袋子藥,又買了一袋子水果,這才重新騎上單車,雨過天晴的太陽炙烤著背脊,有汗水沿著下巴灑在風里。
她絲毫不覺得熱似的,還輕輕哼著歌。
終于騎進了巷子,陸白天將單車停在了陰涼下,然后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纖細的手腕拎著兩大袋子東西,邁步走上樓梯。
今天晚上做點什么給陸鳴知呢她一邊走一邊想,既然賺了錢,就應該做點好的,魚湯,還是雞湯
雞湯吧,陸鳴知愛喝,正好可以補補身體。
沉浸在思忖中的陸白天走上了最后一級臺階,這才猝然停下,心頭微震,看著自己家敞開的大門。
她咽下不好的預感,快步走進房門,迎面撞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背影,那男人她見過,頭頂禿了一塊,袒露著肥碩的肚皮,胳膊上密密麻麻覆蓋了兩層紋身,是這房子的房東。
之前的房東是位老人,但是前兩年去世了,房子就由老人的兒子接管。
他此時正揮舞著粗壯的手臂,粗聲說著什么,唾沫星子在鎢絲燈發出的微光下噴濺,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而他對面的陸鳴知神色怯懦,聲音對比之下為不可聞,她好言好語,顯然落于下風。
這一幕沖擊著視覺,陸白天僵立在門外,手不自覺地發了抖。
她猛地扔下手里的袋子,推開男人沖進室內,伸開雙臂攔住陸鳴知“你干什么”
男人被她瘦小的身軀推了個踉蹌,猛地扶住門框才站穩,他低頭看著女孩,聲音更震耳“你干什么,動手是吧還有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退租我們房子賣出去了,不租給你了”
退租好好的為什么會這樣陸白天煞白了臉色,回頭看向陸鳴知。
陸鳴知安慰地摟著陸白天的肩膀,一改往日的怯懦,將她往身后帶“白天,你先進去。”
“這房子我們租了十幾年,而且是續簽了合同的,我們去年續簽了三年,交齊了三年的房租,現在你告訴我們不租了”
“老子不管房子是老子的,老子愛租就租不愛租就不租。”男人點了根煙,扶著腰指陸鳴知的鼻子,“后天新房主來看房,人家滿意就去辦手續了,限你們后天之前搬出去,聽見了嗎”
男人一邊說話一邊用拳頭敲著門,像是在為自己壯氣勢,陸白天的手機這時候響起,她手忙腳亂掏出手機,顫抖的手指誤點了接通。
她甚至沒看清來電人是誰,便猛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