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知還在同他講“我們錢已經給你了,合同是有法律效力的,你”
“我呸,什么法律效力,我租金又不是不退給你們,趕緊搬不搬老子找人幫你們搬”
陸鳴知也憤怒了,聲音漸大“你不講理何況就一天時間你讓我們娘倆到哪里找房子”
“那我管不著。”男人咳了兩口煙痰,將煙蒂往地上一扔,徑直就要往門里去。
陸鳴知見狀連忙伸手拉著他,臉都氣變了形,啞著聲音罵“沒見過你這樣的,你就是看我們好欺負,滾出去再進來我報警了”
“我的房子,該滾的是你們快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耽誤了老子賣錢老子要你們好看”
男人仗著自己膀大腰圓就要往門里擠,陸鳴知連忙上前阻攔,兩人一時間拉拉扯扯地僵持在門口。
男人被纏得煩了,猛地伸手去推陸鳴知,陸鳴知哪里抵得住一個大漢的力氣,身子幾乎被甩飛出去,重重撞在門口的柜子上。
柜子頓時傾倒,上面的擺設噼里啪啦落下,她們從樓下撿的,用來插花的瓷瓶摔得粉碎,里面的野花零落一地。
清脆而刺耳的聲音彌漫在腦中,一層層剝奪著理智,僵立著的陸白天肩膀一顫,花在她眼前如血色濺起,腦中的弦頓時繃斷。
她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狠狠推在男人腰間,男人沒有防備,被她推得撞在門框上,發出厲聲的叫罵。
“你他媽的”男人預備發怒,但他的怒氣很快被眼前的一幕壓回心底,一米八幾的高大的男人竟然瑟縮起來,手扶著門框,緩步往后退去。
面前矮小的女孩手里捏著一把切水果的刀,刀原本放在柜子上,后來隨著一柜
子的零碎掉在地上,被女孩趴在地上摸進掌心。
地上的碎瓷片劃傷了她的手,猩紅的血珠溢了出來,粘在刀柄上,女孩緊緊攥著刀柄,手指都泛著蒼白。
她抖如糠篩,但眼睛里卻沒有懼怕,有的只是一片麻木,以及被猩紅色襯出的瘋鷙。
“我,神經病吧,你干什么”男人剛才的囂張一瞬無蹤,聲音也小了不少,傷人是犯法的我告訴你heihei”
女孩充耳不聞,慢慢走上前,她咬著嘴唇,舌尖嘗得到鐵銹味。
她怕,她怕極了,但是她要保護陸鳴知,那些因恐懼而造成的顫抖包圍著她,非但沒有讓她怯懦,反而生出豁出一切的瘋狂。
她的家人不可以再受欺負。
“白天”陸鳴知被自己的女兒嚇得不知所措,她還癱坐在地上,慌亂地爬起,去拉陸白天。
“滾出去。”陸白天說,她的聲音被壓在舌尖下,渾濁又喑啞。
聽得男人毛骨悚然,他不能理解自己為什么被一個黃毛丫頭嚇住,他用力地呸了一聲,給自己壯膽。
“我還不信了,你們”
他的話當然沒說完,因為此時的陸鳴知也像發了瘋一樣開始叫罵起來,她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東西,狠狠扔向男人,男人生怕被那些碎瓷片砸到,急忙抱著頭閃躲。
“聽見沒有滾出去”陸鳴知伸手去拿每一樣可以夠得到的東西,拼命往男人身上扔,男人嚇得屁滾尿流,抱著頭往樓下跑。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破口大罵“他媽的兩個瘋子,潑婦我告訴你們,老子明天就帶人來搬東西,你們等著”
這段話的最后接著一聲慘叫,因為陸鳴知手里的高跟鞋脫手而出,正中男人的后腦勺。
男人終于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樓上樓下的鄰居聚在遠處翹首圍觀,小聲議論。
陸鳴知累得沒了力氣,她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喘氣,連忙回屋關門,抱住依舊站在原地的陸白天。
“白天,別怕,媽媽在”她小聲說著,手去摩挲陸白天掌心的刀,費力將其摳出來,當啷扔在地上。
“沒事了,沒事了”陸鳴知一下下摸著陸白天的頭,向來乖巧的女兒抖得抱都抱不住,她心疼地無以復加。
更令人難受的是,陸白天眼里一絲恐懼都沒有,只有未曾散去的狠戾和木然,配著她眉眼清雋的臉,反差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