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紈素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鄭湘心中罵了一句,煩人精。
大約一個時辰后,外面傳來腳步聲,鄭湘趴在窗戶上偷看,見是香蘭后背背了一個大包袱,手上提著一桶水過來,急忙開門接過。
鄭湘打開包袱一看,是一床錦被并幾塊布巾,喜道“做得不錯。”說著,她和香蘭一起給徐紈素身下鋪上被子。
“妹妹,能給我一杯水嗎”徐紈素白著臉道。
鄭湘的目光落在木桶上,香蘭連忙搖頭道“不能喝,不能喝,這是從井里打的水。”宮妃喝得都是山泉水。
“燒開了嗎”鄭湘問。
“燒開了。”
鄭湘找了一個破了口的茶盞,先用水洗了洗,然后盛水喂給徐紈素,道“別嫌棄,以后連宮妃都不是了。”
徐紈素點頭,就著鄭湘的手喝了幾盞,仿佛又恢復了些力氣。
“紅雁那個宮女呢”鄭湘問。
“奴婢沒有找到,就去廚房燒水去了。”香蘭垂著頭,不安道“外面很亂,紅雁說不定跑了”說完,她目光灼灼地盯著鄭湘。
鄭湘明白她的意思,然而當她看見因竭力忍痛的徐紈素時,心生不忍,頓了頓道“現在正值中午,出去太顯眼。”
香蘭恍然大悟,鄭湘咬了咬唇,對屋內的二人道“紅雁膽小如鼠,我去把叫回來。”
香蘭驚惶地看著鄭湘,忙不迭地搖頭。鄭湘脫下綴滿珠寶的兩當,鄭重地交給香蘭,道“等我回來。”
香蘭的手死死抱著兩當,仿佛哭了般,道“嗯,我等主子。”
鄭湘定定地看了一眼徐紈素,拿起滿是汗污的外衣穿上,吩咐香蘭道“你給她擦汗,我很快就會回來。我回來之前,把門拴上。”
鄭湘出了宮殿,耀眼的陽光刺激得人睜不開眼睛,頭暈眼花鄭湘先去了瑯嬛殿,里面花瓶杯盞碎了一地,帳子和被褥扯落地上。
她慶幸不已,聽到里面沒有動靜,進去找了一把剪刀拿在手里,并幾條汗巾披帛系在腰上。
紅雁不在瑯嬛殿,很可能在太醫院。鄭湘氣勢洶洶地拿著剪刀,直接抄近路,四周的太監宮女急急慌慌恍若喪家之犬。
吶喊聲、哀嚎聲、呻吟聲、哭聲夾雜在一起沖擊著鄭湘的鼓膜。所有的人背著包袱都在往外逃,而她還要等待徐紈素生孩子。
煩人精鄭湘嘴里不停地咒罵著。
她素來反應極快,但不善于思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留下,為什么要陪著那個煩人精一起擔驚受怕
鄭湘聽到一陣熟悉的啜泣聲,找過去只見紅雁額頭血肉模糊,縮在墻角哭泣。
鄭湘氣急,扯起紅雁,吼道“人呢你找的太醫呢找的穩婆呢生育過的婦人也行啊”
紅雁見到鄭湘頓時嚎啕大哭,鄭湘哪有時間聽她哭泣,扯起她的胳膊,道“閉嘴再哭,本宮把你杖斃。”
紅雁眼中閃過恐懼,閉上嘴巴,捂著嘴不斷抽噎。
“回答我”
“太醫沒沒人穩婆跑了”
鄭湘丟下紅雁,氣得跺腳,道“混賬我要把他們都杖斃,通通杖斃”
紅雁瑟縮了一下,抽噎道“我找宋嬪宋嬪不來”
鄭湘的眼睛一亮,對,宋嬪宋嬪是宮中唯一生產過的嬪妃,她一定會接生。
“帶路”鄭湘踢了一腳紅雁。兩人一路跑著來到宋嬪的宮殿,正殿沒找到人,找側殿的小佛堂找到了她。
宋嬪花信年華,卻形容枯槁,心如死灰,跪在一張觀音像前嘀嘀咕咕,聽到人來依然雙眼緊閉,不為所動。
鄭湘居高臨下,給紅雁一個顏色。紅雁撲通跪下道“宋嬪娘娘,求求你救救主子吧,求求你了”說著就不停地磕頭。
鄭湘算是明白了紅雁的額頭傷為什么越來越重。